吳天剛出現。
周身三尺之內,一切怨氣與噪音都自行消散,形成一片絕對的靜謐。
他的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怨魂,精準地鎖定在城池一角,一個幾乎與周圍垃圾、骸骨融為一體的身影。
那身影蜷縮著,道袍早已破爛不堪,露出下面嶙骨如枯柴的肢體。
皮膚呈現一種死灰色,布滿了塵土與蛛網。
若非胸口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起伏,與一具風干多年的尸骸并無二致。
這便是接引圣人的大弟子,地藏。
吳天無聲無息地降落在他面前,投下的陰影終于讓那具-->>尸體有了反應。
他的眼皮艱難地掀開。
露出一雙渾濁、空洞,看不到任何光彩的眼睛。
“地藏。”
吳天的聲音平淡,不帶任何情緒,卻清晰地傳入對方的識海,
“你想重獲自由嗎?”
自由?
這兩個字仿佛一道驚雷,劈開了地藏早已死寂的心湖。
他那雙空洞的眼珠極其緩慢地轉動著,費力地聚焦在眼前之人身上。
當那張冷漠而熟悉的面容終于清晰地映入他的瞳孔時。
枯槁的身軀爆發出劇烈的、不受控制的顫抖。
連滾帶爬地從角落里掙扎出來,五體投地,匍匐在吳天腳下。
“冥主!是冥主!晚輩……晚輩當年不知天高地厚,被功德迷了心竅,才敢冒犯冥主與地府的威嚴……晚輩罪該萬死!”
“求冥主開恩,饒了晚輩這條賤命吧!”
“只要能放晚輩離開這個鬼地方,您讓晚輩做什么都行!”
“為奴為仆,永世不得超生……都可以!求求您了!”
他一邊哀求,一邊用額頭奮力地撞擊著堅硬的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吳天看著地藏這副卑微到塵埃里,徹底拋棄了所有尊嚴的模樣。
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想起了此刻正在神庭之上。
面對強敵,渾身浴血卻依舊戰意沖霄的孫悟空。
一個寧死不跪,一個跪地求活,兩相對比,云泥之別。
吳天語氣中帶上了一絲顯而易見的嘲諷:
“你當年那‘地獄不空,誓不成道’的豪情壯志,去了何處?”
這句話仿佛一柄尖刀,刺穿了地藏最后的偽裝。
他徹底崩潰了,嚎啕大哭起來:
“冥主恕罪!是晚輩狂妄無知,坐井觀天!”
“晚輩不知洪荒之廣闊,不知輪回之深重。”
“才會妄立下那等……那等不自量力的誓!”
“晚輩知錯了,晚輩真的知錯了!求冥主大人有大量,看在圣人的份上,給晚輩一條生路吧!”
吳天心中的不喜更甚。
但他轉念一想,若地藏真是塊寧折不彎的硬骨頭,反而不好為己所用。
如今這副懦弱乞憐、心神徹底被擊潰的模樣,才是一件最合適的工具。
“囚禁你的,并非本座。”吳天冷冷地開口,“是你自己。”
地藏茫然地抬起頭。
布滿灰塵的臉上滿是困惑與不解。
他明明是被吳天算計,誘至此地立下毒誓,才落得如此田地。
為何冥主卻說是他自己囚禁了自己?
吳天冷哼一聲,如同當頭棒喝:
“蠢貨!你至今仍未明白自己錯在何處!”
“沒有相應的實力與器量,就敢妄圖將整個輪回因果系于己身,這不是自己尋死是什么?”
“本座可曾用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立誓?”
“是你自己功利心熏天,妄圖走捷徑,竊取地府建立輪回的無量功德。”
“你可知曉,度化亡魂,其本質是付出,是背負一份沉重的責任!”
“我巫族兒郎,建立地府,運轉輪回,其本心是為了守護盤古父神開辟的洪荒世界,讓眾生死后魂魄能有所歸依。”
“而你呢?”
“你潛入地府,口稱度化,心中想的卻是如何攫取功德,如何壯大己身,如何為西方教爭奪氣運!”
“你的出發點,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私利!”
“就憑你立誓時那點微末道行,和你那顆狹隘自私的心,若非當時地道尚未完全穩固,法則未曾盡顯。”
“你那誓出口的瞬間,便足以引動整個地道法則反噬,讓你當場形神俱滅,連一絲真靈都留不下來!”
地藏呆立在原地。
吳天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道道天雷,在他枯寂的識海中轟然炸響。
他回想起自己當初潛入地府時的躊躇滿志。
確實只想著如何能獲得潑天功德。
一舉證道。
從未真正去體諒過那些亡魂的痛苦,更未曾思考過輪回秩序存在的真正意義。
他下意識地在心中辯解,天下修行者,誰不是為了利益與道途而奔波?
吳天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聲音愈發冰冷:
“追求利益,并無過錯。”
“本座行事,亦講究利益權衡。”
“但你錯在,本末倒置!”
“因行事而獲得利益,那是水到渠成。”
“若純粹為利益而去行事,尤其是涉及功德善舉,你的發心一旦偏了,后續的一切便皆是虛妄。”
“你以一顆竊賊之心,行度化之事,如何能承載得起那份宏愿的因果?”
“又如何能真正理解輪回的生滅真意?”
這番話如洪鐘大呂,徹底震碎了地藏心中最后一絲僥幸與狡辯。
他回想起自己立誓時的浮躁與貪婪。
與巫族建立地府、維系輪回所秉持的那份守護與責任之心相比,是何等的渺小與卑劣!
他終于明白,自己并非敗于吳天的算計。
而是徹徹底底地敗給了自己的貪念與無知。
“我……我錯了……”
地藏喃喃自語,兩行渾濁的液體從他干涸的眼眶中流淌而出,那是他無盡歲月以來第一次流下真正悔恨的淚水。
他再次拜倒在地,這一次,沒有了恐懼與乞求,唯有心悅誠服的叩首。
“多謝冥主點醒迷津!”
吳天靜靜地凝視著他,片刻后才問道:“你真明白了?”
地藏淚流滿面,聲音中帶著一絲新生的顫抖:
“明白得太晚了!只不知……弟子是否還有……還有改正的機會?”
“何時都不晚!”吳天突然放聲大笑,笑聲雄渾。
震得整座枉死城都在嗡鳴作響,無數怨魂在這笑聲中瑟瑟發抖。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本座今日便傳你大乘佛法真諦,此法非你之前所學小道,它不僅能救世救人,更能救贖己身!”
吳天說罷,伸出一指,點在地藏的眉心。
沒有功法秘籍的灌輸,只有一道純粹的意念,直接砸在地藏枯寂的神魂本源之上。
地藏的身體劇烈地一震,整個意識仿佛被投入了熔爐,
過往歲月里盤踞心頭的執著、對功德的貪婪、對自由的渴望、無盡的悔恨與絕望,
都在這道意念的沖刷下開始瓦解、消融。
他身上那股死寂的氣息開始退散,
一點微光自他心口亮起,隨后迅速蔓延全身,
化作一圈圈金色的光輪向外擴散,照亮了整座灰暗的枉死城。
一件干凈的袈裟在他身上憑空顯現,取代了原先的破爛道袍,一頂佛冠也隨之浮現于頭頂。
“無量壽佛。”
地藏口中吐出的佛號,聲音不再嘶啞,而是帶著一種宏大與慈悲的共鳴。
周身綻放出的金光,溫暖而厚重。
其中蘊含著一種真正的度化之意。
光芒所及之處,枉死城內那無數歲月以來積累的怨氣,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迅速消散。
那些在城中哀嚎、掙扎、彼此吞噬的惡鬼厲鬼,紛紛停止了動作。
它們扭曲的面容上,猙獰之色緩緩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長久折磨后的解脫與安詳。
許多鬼魂朝著地藏的方向躬身一拜。
隨即身形化作點點靈光,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投入了不遠處的輪回通道。
地藏親眼目睹此景,心神激蕩。
他明悟了真正的度化并非交易,而是給予。
隨著這份明悟,他自身的道行瓶頸也應聲而碎,修為一路攀升。
直至穩固在準圣巔峰的境界。
此刻的他,身形挺拔,面容莊嚴,氣息圓融而深邃。
與片刻之前那個蜷縮在角落的枯槁身影,已是天壤之別。
他轉過身,對著吳天行五體投地大禮,聲音中充滿了真切的感激:
“冥主再造之恩,地藏永世不忘。”
吳天看著他的變化,神色淡然:
“不必高興得太早。”
“天地間生靈不絕,死亡便不會停止,有死亡便有冤屈。”
“這枉死城,永遠不可能真正地空無一物。”
“你當初立下的誓,從根源上,依舊束縛著你。”
地藏聽到這話,卻并沒有任何絕望或者慌張之色,臉上反而浮現出微笑。
他緩緩起身,再次合十道:
“回稟冥主,貧僧已然自由。”
“貧僧今日方才明白,過去困住我的,從來不是這座城,也不是那句誓,而是我自己的心魔與貪念。”
“如今心魔已除,貪念已消,留在此地,為那些無法解脫的眾生盡一份綿薄之力,便不再是枷鎖,而是貧僧發自本心的選擇。”
“此身雖仍在城中,心卻已然自在。”
吳天這次終于露出了些許滿意的神色,點頭道:
“善。覺悟尚可,智慧已通。”
“既然你已明悟佛法真諦,那便與西方教再無瓜葛。”
“本座今日便賜你佛門四大菩薩之位,號為地藏王菩薩。”
“地藏拜謝冥主賜號。”地藏王菩薩再次恭敬行禮。
隨即抬起頭,目光清澈地問道。
“冥主點化之恩,地藏無以為報。不知冥主可有需要地藏效力之處?”
吳天微微頷首:
“你倒是聰明。隨本座來吧,確有一事,需要借你的身份一用。”
話音落下,他一步踏出。
已帶著地藏王菩薩離開了怨氣消散大半的枉死城。
佛門靈山。
此地祥和依舊,梵音陣陣。
一位體態肥胖、笑口常開的光頭羅漢正與幾位相熟的佛陀談論佛法。
氣氛頗為融洽。
就在此時,一股無形的壓力驟然降臨。
吳天與地藏王菩薩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這位胖羅漢的面前。
吳天的目光如同利劍,直直看向那胖和尚:
“彌勒,這些年在佛門,過得還習慣嗎?”
那胖羅漢,正是收到接引、準提命令,潛入佛門的彌勒。
聽到這個稱呼,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渾身的肥肉都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臉色迅速變得蒼白。
彌勒連忙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恐怕是認錯人了,貧僧乃佛門未來佛……”
“夠了。”吳天直接打斷了他,沒有興趣看他繼續演下去。
“本座沒有時間與你在此廢話。有一個人,你應該想見一見。”
隨著吳天話音落下。
地藏王菩薩從他身后緩步走出,平靜地站在了彌勒面前。
當彌勒看清楚地藏的面容時,整個人如遭雷擊,徹底僵在原地。
他能感受到地藏身上那股磅礴浩瀚、與西方教法門迥異卻又帶著一絲熟悉根源的準圣巔峰氣息。
地藏看著這位昔日的師弟,眼中情緒復雜,有惋惜,有感慨,千萬語最終只化作一聲輕嘆:
“彌勒……師弟。”
“地藏……師兄?!”
彌勒終于失聲叫了出來,臉上的偽裝徹底崩塌,只剩下難以置信與極度的驚惶。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你的修為……你不是應該被困在枉死城……”
他猛地轉頭看向吳天,又看看寶相莊嚴的地藏。
一個讓他無法接受的猜測涌上心頭,眼神瞬間變得怨毒起來。
“你……你為了出來,背叛了老師,投靠了他?!”
地藏王菩薩面容平靜,輕輕搖了搖頭:
“我未曾背叛,亦未曾尋求所謂的自由。”
“是冥主點化,令我于無邊苦海中尋得回頭之岸,讓我明白了修道真諦。”
“不在于為一己之私攫取功德,而在于真正地普度眾生。”
“普度眾生?”彌勒幾乎要笑出聲來。
他覺得眼前的地藏變得無比陌生。
“你說得倒是輕巧!你忘了老師對你的栽培之恩嗎?”
“你這樣做,對得起西方教嗎?”
吳天冷哼一聲,讓彌勒的質問戛然而止:
“背叛?真是可笑!”
“地藏為了西方教的謀劃,孤身潛入地府,最終落得個永世囚禁于枉死城的下場,這份犧牲,難道不大嗎?”
“可接引、準提,他們又是如何對待這位‘愛徒’的?”
他一步上前,目光逼視著彌勒。
“本座且不問他們有沒有能力救他。”
“就說自地藏被困以來,這漫長的歲月里,他們可曾親自去枉死城看過他一眼?”
“可曾想過,除了將他當做一枚廢棄的棋子,哪怕只是出于師徒之情,去給他一絲慰藉?”
“或者親自動手,幫他度化幾個亡魂,稍稍減輕他的痛苦?”
“眼見弟子失去了利用價值,便立刻不聞不問,任其在無盡的絕望中沉淪,此等行徑,也配為人師表?”
“不過是兩個涼薄自私之徒罷了!”
彌勒張開嘴,試圖為自己的老師辯解。
他想說,地府是龍潭虎穴,圣人行事自有考量,非我等弟子所能揣度。
他想說,巫族勢大,吳天兇威蓋世,老師們是為了顧全大局,不宜輕動。
然而,這些早已在心中準備好的說辭,此刻卻顯得無比空洞。
他自己都清楚。
吳天常年不在地府,后土雖強,但兩位圣人聯袂,難道連進入枉死城探望一次都做不到嗎?
師門,圣人……這些詞匯在他腦海中盤旋。
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出足夠的理由。
地藏為了教派的宏圖,犧牲至此,換來的不是營救,不是慰問,而是被徹底遺忘。
他無法反駁吳天的話。
頓時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第一次開始懷疑,那高高在上的老師。
是否真的早已將地藏師兄視作一枚無用的棄子。
地藏王菩薩靜靜聆聽著吳天的話語。
臉上依舊是初悟之后的平和,但眼底深處,那份被師門遺棄的痛楚與悲涼卻無法完全掩蓋。
他其實早已猜到了這個情況。
只是當吳天將這層窗戶紙毫不留情地捅破,將真相赤裸裸地展現在他面前時。
依然感到無比的痛苦。
他也想當面問一問那兩位老師,這無盡歲月的囚禁與煎熬,在他們心中,究竟算是什么?
是一筆可以抹去的賬目,還是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損失?
吳天的目光從地藏身上移開,落回心神劇烈動搖的彌勒臉上。
聲音里多了一絲冷酷的興味:
“彌勒,你還堅信你的老師們看重于你?”
“不如我等做一個試驗。”
“本座今日便將你也永遠困在這靈山之內,但不斷絕你與外界的聯系。”
“我等便一同看看,你那兩位老師,是否會像當年對待地藏一樣,對你也不聞不問,任由你在此地自生自滅。”
彌勒的身體猛地一顫。
下意識地想開口,想大聲宣告老師定會來救他。
可話語涌到嘴邊,目光卻下意識看向了一旁的地藏。
地藏就站在那里,他本身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無法辯駁的例子。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以無法想象的速度生根發芽,此刻已在他心中撕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
“更何況,”吳天的話語再次響起。
“你真以為,你在西方教中還有不可或缺的位置?”
“接引、準提早已尋得了一位新的天才弟子,名喚緊那羅。”
“那弟子資質絕頂,心性在他們看來‘純良’無比,如今正受到他們全心全意的栽培。”
“所有資源都向其傾注,指望著他能成為未來振興西方教的支柱。”
“你,彌勒,早已是一枚可以隨時舍棄的棋子。”
“即便沒有本座的出現,西方教未來之主的位置,也輪不到你來坐。”
“不!冥主休要在此離間!”彌勒猛地抬頭。
下意識大吼著反駁,但那愈發蒼白的臉色出賣了他內心的慌亂。
“緊那羅師弟確實是天縱之才,老師們為了西方教的未來,選擇重點培養他,這是理所當然之事!”
“他的確比吾更適合引領西方教!”
“就算換做是我站在老師的位置,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他努力用教派大義來說服自己,試圖維系那搖搖欲墜的忠誠。
吳天聽完,竟點了點頭,似乎有些贊許:
“沒想到你尚有如此覺悟,懂得顧全大局,倒也不錯。”
他的話鋒緊接著一轉,目光變得如同實質的利劍,仿佛要剖開彌勒的血肉,直視他的靈魂。
“可惜,覺悟是覺悟,在你內心最深處,當真沒有一絲一毫的芥蒂?”
“你可曾有過哪怕一瞬間,希望那個緊那羅從未出現過?”
“你可曾暗自慶幸過地藏被困于枉死城,讓你在教中少了一個最強大的競爭對手?”
“甚至……你可曾埋怨過你的老師,為何派你來此險地執行任務,而不是讓你留在教中享受那些本該屬于你的資源?”
“我沒有!”彌勒驚駭欲絕。
仿佛自己內心最陰暗、最隱秘的角落被強行掀開,曝曬于光天化日之下。
他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一步,聲音因恐懼而變得扭曲。
“你休要胡說!”
吳天笑了:
“你看,被本座說中了。”
“所以,不是本座要害你,而是你的內心早已滋生了魔念。”
“嫉妒、不甘、怨恨……這些東西早已盤踞在你的心底,只是你一直不敢去承認,用虛偽的忠誠與大義來自欺欺人罷了。”
“既然心已墮魔,那便徹底成魔吧!”
話音未落,吳天抬手一指點出。
一股精純至極的魔道之力,瞬間射入彌勒的眉心。
彌勒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下意識就想閃躲哦,可是身體卻動也不動。
周身祥和的佛光急劇地黯淡、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洶涌澎湃的漆黑魔氣!
他的表情也在魔氣中劇烈扭曲,雙眼直接紅了。
那些被他壓抑了無數年的怨憤與不甘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如同火山般爆發出來:
“為什么!我為西方教兢兢業業,為何到頭來卻比不上一個后來者!”
“地藏師兄,你若還在,我又何至于落到這般田地……”
“老師!你們的心好偏!我不服!”
在一聲充滿絕望與瘋狂的咆哮聲中。
彌勒的意識徹底被魔念吞噬。
他的身形在魔氣中膨脹,變得猙獰而威嚴,再也看不出之前半點慈眉善目的模樣。
地藏王菩薩看著昔日的師弟墮入魔道。
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悲憫與傷痛。
他清楚地知道,這是彌勒自身心魔被引動的結果,也是吳天不容抗拒的手段。
他無力阻止,也無法阻止,只能雙手合十,低聲誦念佛號。
心中充滿了無限的唏噓。
魔化的彌勒,此刻應稱之為魔佛彌勒。
緩緩收斂了周身暴動的魔氣,那雙赤紅的眼眸看向吳天時,已充滿了敬畏與臣服。
朝著吳天恭敬地拜倒在地:
“拜見魔祖!”
吳天滿意地看著眼前這位新收服的魔將,聲音平淡:
“很好。現在,有一件事需要你二人去辦。前往神庭。”
地藏與魔彌勒一同抬頭,對視了一眼。
兩人眼中都帶著一絲疑惑,不明白為何此刻要去神庭,但他們都沒有多問。
“謹遵冥主法旨。”
兩人齊聲應道,隨即化作一金一黑兩道截然不同的流光,沖天而起。
徑直朝著神庭的方向飛馳而去。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