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站起來的沈清棠只得又隨著眾人再次下跪。
難怪當年小燕子要穿跪的容易,跪來跪去著實痛苦。好在晟王明顯要立平易近人的人設,并未為難任何人,擺擺手示意大家起身。“不知王爺駕到,未曾遠迎,還請王爺恕罪!”林遠舟連連躬身抱拳告饒,一臉惶恐。“是本王不請自來,還請林家主勿怪。”“草民不敢。王爺駕到,海神必定相佑!”“本王來就是為我南州百姓祈福。聽聞林家船最大,才想著過來借林家船一起出海。”“……”沈清棠聽著兩個人商業互吹十分無語。什么叫不請自來?若真是不請自來,她腳下的船會干凈的連船板縫都被仔細清理過。她怎么知道的?方才跪在地板上只能低著頭,想看不見都難。什么林家船最大?那余青和的船算什么?巨無霸嗎?擺明了是有預謀的同流合污,還惺惺作態!倆演員!反正在沈清棠看來,晟王就故意高調出現在這里,給林家撐腰,給南州百姓祈福,恐怕是捎帶腳的。林家主和晟王邊談話邊往前面走,剩下的人都被護衛遠遠隔開,只能現在甲板上等著。大中午,在甲板上曬太陽并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沈清棠以手扇風,小聲問黃玉,“晟王以前也經常來參加祭海神?”季宴時不動聲色的旁移一步。沈清棠感覺頭頂罩下一片陰影,下意識抬頭,看見季宴時有些發白的唇和高挺的鼻梁他比她高了不少,恰好擋住太陽,為她遮出一小片陰影。沈清棠沒道謝是覺得這純屬意外,季宴時連肉都搶她的怎么會主動為她遮陽?!黃玉比沈清棠對皇室之人心存敬畏之心,也更謹慎些,先是小幅度動動頭,前后左右張望一圈,確保她們倆的聲音不會被晟王或者海城林家的人聽見才小聲道:“不。我來過幾回,從沒見過他。夫君每年都來,也沒聽他提起過晟王來海神節。”能見著晟王,對老百姓來說就是值得夸耀的大事。畢竟,晟王也是龍子龍孫。四舍五入也算是見了皇帝的面。就今日這一幕,夠很多普通漁民一直吹到老。若是林長風見過晟王,不能回家一次都沒跟黃玉提過。沈清棠點點頭,站在一邊沉思。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個往年從沒出現的龍子龍孫突然出現在這里絕對不是偶然。穿到古代已有大半年,對大乾多少也了解些。九子奪嫡。當今圣上還不止九個兒子。不過他疑心病重,除了太子,但凡成年的皇子,一人一塊封地,日常就得在各自封地待著,堅決不給兒子半夜割喉的機會。凡事都有例外,這個例外是寧王,云州的藩王,北川的統轄者,百里初。寧王例外在自幼患病,是個提前出局的皇子,從出生起就一直在云州。他也是唯一一個未成年就有封地的皇子。就在沈家被流放北川不久后,寧王才被突然想當慈父的皇上接到身邊。但,野心這東西控制不住。對很多男人來說,權勢比金錢和女色更有誘.惑力。年邁的皇上,成年的皇子,注定不能和平共處。親情,在皇家本就是奢侈。父慈子孝之下,往往藏著你死我活。總之,怕這晟王是來者不善吶!真不知今日這一趟是福還是禍。“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近在咫尺的聲音嚇了沈清棠一跳,回頭看見說話的向春雨側著臉看著某個方向笑的幸災樂禍。沈清棠順著向春雨的目光看過去,瞬間,一雙杏眼瞪得溜圓,不敢置信的拔高聲音試探道:“秦征?”“嘶!”秦征背過身,不理向春雨也不理沈清棠。向春雨笑的更大聲。沈清棠:“……”若不是跟秦征朝夕相處這段時間,她還真認不出來。衣服和身材還是方才一起來碼頭的秦征,只是秦征那張臉……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青青紫紫,幾乎沒有一塊好皮膚。還密密麻麻起了幾個大包,就跟被癩蛤蟆吻了一樣。單看臉,估計他爹媽來了都不好認。沈清棠嘴角微抽,半好奇,半關切的追問:“秦征,你臉怎么了?”秦征“斯哈”著吸氣,不肯答。向春雨笑的更大聲。聲音大到季宴時側目看向她。向春雨立馬閉嘴。沈清棠覺得向春雨沒被季宴時扔進海里純粹因為她懷里抱著小糖糖。一旁看熱鬧的李婆婆給沈清棠解惑:“秦征被師妹的毒物蟄了臉,今日會受些苦楚,明日便會痊愈,夫人不必擔憂。”沈清棠點頭,移開視線。她也想笑,怎么辦?還好,沒等沈清棠笑出聲,黃玉已經招呼她往前走。晟王和林家家主進了前艙,他們這些人才能跟著往前走。船上特意為祭海神收拾出來的能容納幾百人的大廳被晟王征用,其余人只能就近分配在其他房間里。沈清棠嫌棄房間擠,叫著黃玉到甲板上。黃玉慶幸:“幸好祖母沒跟著來,否則她要是不舒服連休息的地方都沒有。”沈清棠點頭,“由此可見你祖母還是有先見之明。不像咱們千里迢迢到海城,先是挨餓又是挨曬。估計中午連飯都沒得吃。”理由她都替林遠舟想好了。到時他一定對著林家嫡、庶,本家、旁支,彎腰鞠躬,一臉誠懇道歉:“各位親人,實在對不住。我本準備好了豐盛的家宴想在船上招待各位。誰知晟王大駕光臨,只得委屈諸位,待回去我一定好酒好菜招待各位。”黃玉聽著沈清棠學林遠舟學的惟妙惟肖,被逗的以手帕遮唇,笑了起來。心里莫名的焦慮也散了少許。季宴時這回沒跟著沈清棠。他也在甲板上,只是抱著熟睡的糖糖,找了個陰涼地坐著。目光時不時瞄向沈清棠。季十一和季十七不遠不近的跟在季宴時附近。季九和秦征狀似躲太陽的挨了過去。秦征才蹲下,就聽季宴時涼聲吐出一個字:“該!”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