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李大夫急切道,“我若是有這復寫紙,寫藥方時就能一式兩份。可以留證據,這樣我就……”
李大夫突然住口,愣了下,搖搖頭,“算了。如今要復寫紙又有何用?”
他朝沈清棠拱手行禮,“冒昧了!”
沈清棠從柜臺上拿了支鉛筆,又拿了一本自己做的小本追到門口,“李大夫,您稍等。”
她沒說不給。
只是這個李大夫自說自話,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李大夫回頭看她。
沈清棠把紙和筆遞給李大夫,“大夫,您今日幫我證明清白,理應送您一份謝禮。但是我這復寫紙您單拿去確實沒用,它要配合我自制的鉛筆才有用。”
沈清棠拿著鉛筆在第一頁紙上劃了一道,掀起第二頁給李大夫看,“鉛筆力道重,才能把顏色壓到第二頁紙上。
您拿回去用毛筆寫字,力道不夠大,也不是力道大小的問題,筆尖不一樣,毛筆是軟筆尖,鉛筆是硬筆尖。毛筆寫字顏色印不到第二頁,便沒意義。
復寫紙做起來很簡單,就是凃了顏色的紙。”
當然涂色也有講究。
必須復寫紙的紙要特別薄。
比如沒有機械和化學材料,人工涂色會很慢。
需要用胭脂或者木炭涂滿紙張才能做復寫紙。
最初沈清棠是在要寫字的紙背面直接涂色,這樣涂層就能接觸到第二頁,用力一寫就到了上面。
這樣復寫容易,缺點也明顯,經常把第二頁弄得臟兮兮的。
幾經改良,才有了現在的版本,算是最接近現代版的復寫紙。
“原來是這樣。”李大夫恍然,再次拱手行禮,“謝謝沈掌柜。”
沈清棠把鉛筆和本子遞給李大夫,“您要不嫌棄,您就收下筆和本子,算我的謝禮。”
李大夫搖頭,“謝謝,沈掌柜。不過還是算了。其實只是老朽的執念而已。”
說罷干脆轉身走人。
沈清棠拿著未能送出去的鉛筆和小本,目送李大夫離開后,一回頭差點撞上秦征,嚇了一跳,“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我看李老頭走了沒。”
“嗯?”沈清棠納悶,“你認識他?”
“京城就那么大,太醫院就那么幾個御醫,想不認識都難。”秦征撇嘴,“那李老頭曾經是御醫,有次兩個宮妃爭斗把他牽扯進其中。
一個宮妃誣陷另外一個宮妃說她買通李大夫給自己下毒。
李大夫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因而獲罪,被流放至此。
其實也不是真沒辦法,但凡他性子不這么直,選一邊兒站隊,都不至于被流放。”
他指了指沈清棠手中的紙筆,“倘若當初李大夫有這樣能復寫的紙筆,交到太醫院一份,自己還能留一份存檔。
縱使當時他開的藥方被偷,也還能留下一份證據。
最重要的是他跟夫人伉儷情深,他是大夫,夫人卻死在流放路上。”
沈清棠恍然,“這大概就是他剛才激動的原因吧?!”
她覺得李大夫剛才的激動更多的是意難平,說到一半改了主意應當是想起夫人已經離世。”
“誰知道?”秦征聳肩,跟著轉身往店里走,不忘囑咐沈清棠,“你別出去說我認識李大夫。”
沈清棠:“……”
“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四處溜達還用我說?”
秦征欲又止,過了會兒,揮揮手,“總之,你以后遇見他千萬別提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