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拉著黃玉繼續往客院走,不答反問:“海城林家在你們心里是不是不可逾越的存在?”
“不可逾越不至于。”黃玉知道沈清棠打趣自已,還是解釋了一句:“不過,在多數林家人眼里,除了皇姓之外,就是林姓最大。而這里是林家本家,自然更氣派些。你到底怎么了?”吃頓早飯,怎么還吃的愁容滿面?!不待沈清棠開口,黃玉自問自答:“是沒吃飽嗎?我跟你說過,自打老家主死了以后,本家待客就越來越節約。幸好咱們帶的吃食足夠多。回去我再讓人做點兒吃的給你送過去。”沈清棠:“……”總算明白什么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平日里挺聰明的黃玉到了本家就跟粉絲見了偶像似的,只剩激動。她不得不直說:“玉姐姐,這會兒不止是咱倆餓著肚子的事,還有其他林家人可能都餓著肚子呢!”黃玉“啊?”了聲,“怎么會?不過是不跟家主一起吃飯而已,不至于餓著吧?就算家主沒準備吃食也有小廚房呢!再說……”黃玉狐疑的看著沈清棠:“你什么時候這么善良還關心別人吃沒吃早飯?“跟沈清棠相處越久,黃玉越覺得沈清棠是個“涼薄”之人。她只對有限的幾個人好,對其余人根本不走心。看著她笑瞇瞇跟你交談,回頭就能冷漠以對。不管什么時候,遇到什么事,總是清醒、理智帶著點兒俯視味道去評判難題該不該解決,該如何解決。除了果果失蹤那日,沈清棠失態過一次。以至于黃玉半夜驚醒時,總覺得不真實。這樣冷情冷冷性的人,為什么對她這般好?越想不通越困惑。沒想到今日,又一次見識到沈清棠的“善心”。沈清棠忍不住抬手,纖纖食指在黃玉額頭輕戳,恨鐵不成鋼道:“方才那粥碗里放了多少蒙汗藥讓你開始說糊涂話?你也不想想我跟林家人非親非故能發什么善心?我只是怕咱們成了林遠舟的擋箭牌!他說為了照顧咱們倆才沒有宴請其他林家人。你都說了林家家大業大,定來了不少人。近處的還好,說不定在家吃過飯才來。可是和咱們一樣從其他地方趕來的呢?也吃過早飯了嗎?若是和咱們一樣帶了干糧還好,若是沒帶干糧或者沒帶足夠的干糧呢?舟車勞頓過后,連頓早飯都吃不到,會不會生氣?和你一樣對海城林家存敬仰之心的其余林家人會生誰的氣?會不會遷怒你我?”黃玉被沈清棠連番問話給問的張口結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一直到了青竹園,黃玉才找回自已的舌頭,苦笑道:“是我天真了!”沈清棠搖頭,邀請黃玉進青竹園,“你回隔壁大約也趕不上早飯,到這邊先吃點兒?”黃玉“嗯”了聲,跟著沈清棠進了青竹園,還不忘打發身邊的丫環去跟老太君回話,問她一會兒要不要去祭海神。這個時間老太君應當早已經吃飽飯。知道她去主宅吃飯,大約也不會留她的早飯。不過,沈清棠這邊的人應當也吃飽了吧?念頭才起,就聽見前頭傳來秦征的埋怨聲。“沈清棠,你怎么才回來?小爺都要餓死了!”緊接著是向春雨的招呼聲:“清棠回來了?你倒是會趕飯碗。快坐!正煮著面呢!”黃玉往前探頭,見他們把桌子搬到了園子里,早飯已經擺在桌上。早餐很豐盛。幾樣簡單的小咸菜配的是陽春面。秦征還嫌棄:“寄人籬下的日子就是不好過。大清早吃這么素!一會兒外出逛逛去買點兒肉回來。”季十一主動給抱著孩子的季宴時拉開椅子,還不忘懟秦征:“買肉回來你做飯嗎?再說了,咱們有肉干有肉醬你還吃什么肉?”沈清棠很自然的挨著季宴時坐下,還不忘拍拍身邊的椅子,招呼黃玉:“玉姐姐,坐。”黃玉笑著坐下。明明一桌性格迥異的人。在一起竟然分外和諧與自在。重要的是自在。他們像家人一樣。沒有一個人提等著沈清棠回來吃飯,可黃玉知道他們就是在等她。他們明明知道沈清棠和她去主院吃飯,卻還是堅持等她。不外乎是怕她身為客人容易吃不飽。黃玉突然生出一種什么都不管,跟著沈清棠回北方的念頭。他們在北方時,一定會更快樂吧?!沈清棠很少會遵守食不寢不語的規矩,拿起筷子就問秦征:“林家今日有多少賓客?有多少和咱們一樣昨晚就在這里過夜的?又有多少是一大清早趕過來的?”秦征吸溜了一大口面條,溫瞪沈清棠:“小爺和你一樣來者是客哪知道林家有多少賓客?”一粒青豆飛向秦征的額頭。秦征“哎呦”一聲摸著額心瞪季宴時。沈清棠也不贊成的訓季宴時:“族老說過,你不能動武!”季九一板一眼的解釋:“師父,你放心,我家主子彈青豆沒用內力。”秦征氣笑了,“一群狼心狗肺的!都不關心小爺有沒有被他彈疼!”話音未落見季宴時又捏起一枚青豆,忙舉筷子投降,“我說!有些因為在其他地方上任或者做生意的林家人路上費時間,提前兩天就到了林家,不算仆從約莫二三十人。和咱們一樣昨晚就趕來的大都是旁支,加上仆從有三百余人。一大早趕來的大都是附近的,不算仆從有個七八十人。聽說晚點還得有百十人會來。”沈清棠點頭。有錢有權的人出入都是仆役成群,隨便一家,最起碼得一人配一個丫環或者小廝。往往四五人就會變成十人,有那大門大戶的,即使只來嫡系一出動便是幾十口人。黃玉則暗暗咂舌。明明才來不過一個晚上一個早晨,秦征竟然就能摸清林家有多少賓客?!再次生出幸好他們是朋友的感慨。當他們的敵人一定會死的很慘。還在腹誹就聽見沈清棠喊她,“玉姐姐,本家有你相熟的同輩嗎?”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