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兵團農場食堂里幾張方桌被拼湊在一起,面擺著幾盤比平日豐盛不少的菜肴:大盆的土豆燒羊肉、噴香的辣子雞、涼拌的皮辣紅,還有烤馕。桌子中央,甚至罕見地擺上了幾瓶本地產的白酒和一大壺馬奶酒。
食堂里人頭攢動,兵團好些有點分量的人都過來了。
胡梭過來蹭飯的,就問:“爸,今天什么大日子嗎?”
“沒什么大日子。”老胡應著卻一直眼巴巴盯著食堂外面。
胡梭那爪子剛伸出去想捏起一塊肉,就被老胡打了回來:“還沒開席呢。”只能訕訕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一個勁頭地嘀咕著:“在等什么大人物?”
林教授和文秀剛進來食堂,就愣住了:“今天什么日子?”今天食堂氣氛有些不同往常,甚至有點熱乎乎的。
看到林教授和文秀一進門,趙政委和老胡他們幾個老兵團人立馬迎了上去。
老胡向來嚴肅,此刻顯得有點不太自然,甚至有點局促。
“林教授,文助理,來了,快,這邊坐,這邊坐。”趙政委熱情地招呼著,將他們引到主位。
“咋了?”文秀低聲問老師。
林教授搖搖頭,畢竟這陣仗,也就他們剛剛來兵團的時候見過。
眾人落座后。
趙政委清了清嗓子,站了起來,端起一碗馬奶酒,環視了一圈眾人,最后目光落在林教授和文秀身上。
“今天呢,也沒啥特別的,就是咱們農場自個兒聚聚。”他頓了一下,將聲音的分貝提高了些,于是捧起酒碗,“這第一碗酒,我得代表咱們兵團農場敬林教授和文秀姑娘。”
林教授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立馬起身,也顯得非常局促,他至今都不知道兵團農場要搞哪一出。
“這碗酒,第一,是賠罪!”趙政委鄭重其事的說,“當初,林教授和文秀姑娘千里迢迢帶著新技術和新種子過來援助新疆,咱這些老家伙,腦子一根筋,轉不過彎來,說了不少糊涂話,沒少給二位專家臉色看。尤其是我,跳得最高!”第一杯,我自罰。”說著,便將那一碗馬奶酒一飲而下。
“哦——”林教授和文秀一臉恍然的模樣,沒想到這兵團人,儀式感還那么重。其實,他們早就收到了風聲說,兵團農場于是在十幾畝地始終抗鹽堿的轉基因麥子了。
“還有我——”老胡也站了起來,黝黑的臉膛有點發紅,聲音有點干澀:“我老胡就是一個大老粗,就會認死理。可能是隔行如隔山吧,我當時就覺得自己在實驗室弄出來的東西就好像那空中樓閣那般,不實在。當時居然還帶頭質疑你們,說了不少難聽話。”
說著,捧著一碗酒向著林教授,老胡繼續說:“是我眼皮子淺,又軸。對不住二位了!我自罰一碗!”
老胡碗剛到嘴邊,看著林教授那局促的模樣,瞬間明白了,人家知識分子,酒都是一口一口抿的,哪像他們那么豪爽,一碗一碗的灌下去,便瞬間明白了:“你隨意,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