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獨射被孫尚香一番話說得通體舒泰，仿佛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鎮酸梅湯，連系統提示的“虛榮心膨脹”都覺得順耳了不少。

他重新懶洋洋地躺了回去，但坐姿卻比剛才隨意了許多，算是默認了對方的“吹捧”。

他瞥了孫尚香一眼，明知故問：“行了，別給我戴高帽子了。”

“說吧，你哥派你來，到底想干嘛？總不能是專程跑來夸我罵人罵得好吧？”

孫尚香見他態度松動，心中一喜，但面上依舊保持著不卑不亢的鄭重。

她從隨身的行囊中，取出一個長條形的錦盒，雙手奉上。

“家兄說，他是一把無主的刀，雖有三分鋒利，卻不知該斬向何方。”

“他斗膽，想請司徒您，來做他的執刀人。”

她打開錦盒，里面并非金銀珠寶，而是一條制作精美的馬鞭。

鞭身由上好的牛筋鞣制，鞭柄以赤銅包裹，上面雕刻著猛虎下山的圖樣，威勢十足。

“家兄說，江東，便是您這位天下第一棋手的棋盤。我兄長，以及他麾下萬千將士，便是您的棋子。”

“這江東霸業如何開創，這天下大勢如何走向，全憑司徒您落子。”

“他愿拜您為軍師，總領江東一切軍政要務！”

“此鞭，為信物。家兄，您若至江東，此鞭便在您手。”

“他若有決策不明，行事魯莽之處，您可隨時以此鞭……鞭策于他！”

這番話，這份禮，其分量之重，遠超千金萬銀。

一個擁兵過萬，前途無量的“小霸王”，竟然愿意將自己的決策權，甚至尊嚴，都交到一個外人手里。

這已經不是禮賢下士，這是近乎于“托孤”的信任了。

叮！檢測到宿主“好為人師”的核心弱點，正遭受精準的、毀滅性的打擊！

警告！警告！對方開出的條件過于誘人，宿主的裝逼防線即將崩潰！

郭獨射的呼吸，微微一滯。

他看著那條馬鞭，仿佛看到的不是一條鞭子，而是一個剛剛起步的王國，毫無保留地向他敞開了大門。

這個孫策，有點東西啊。

他知道自己這種人，吃軟不吃硬，更吃“尊師重道”這一套。

但是……

郭獨射的臉上，又浮現出那副標志性的譏諷笑容。

他揮了揮手，示意典韋將錦盒推了回去。

“軍師？總領軍政？呵呵，好大的口氣。”

“我乃朝廷司徒，代天子巡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哥哥那小小的江東，算個什么東西？”

“一個還沒被朝廷承認的草頭班子，也配讓我去當軍師？”

他翹起二郎腿，用一種極其欠揍的語氣說道：“再說了，我走了，徐州怎么辦？”

“劉玄德那個愛哭鬼，離了我怕是連路都不會走了。”

“還有那頭養在小沛的瘋狗呂布，我不看著，他萬一咬了人怎么辦？”

“最重要的是，”他攤了攤手，“我在中原，罵罵袁術，懟懟曹操，指點一下劉備，生活多姿多彩。”

“跑到你們江東那窮鄉僻壤、煙瘴之地去，圖什么？圖被蚊子咬嗎？”

這番話，句句都是拒絕，而且是帶著羞辱的拒絕。

孫尚香的臉色，微微白了白。

她沒想到，自己已經把姿態放到這么低，獻上了如此重禮，對方竟然還是油鹽不進，甚至反過來嘲諷他們。

但她看著郭獨射那雙看似輕佻，實則銳利如鷹的眼睛，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在拒絕。

他是在……等著自己給他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他在考驗自己，是否真的明白他的價值，是否配得上讓他“屈尊降貴”。

想通了這一點，孫尚香非但沒有氣餒，反而心頭一定，再次躬身。

“司徒所極是。”

她先是順著郭獨射的話說，完全承認了他的“高貴”和江東的“鄙陋”。

“指點劉使君，是為‘扶危’，是雪中送炭，此乃仁者之風。”

“看管呂將軍，是為‘除害’，是為民除患，此乃義者之舉。”

“司徒您坐鎮中原，撥亂反正，的確是天下蒼生之幸。”

她先將郭獨射高高捧起，隨即話鋒一轉，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蠱惑。

“但是，司徒大人，您有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