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峰站在餐廳的中心位置，看著那些痛苦掙扎、走向死亡的身影。

臉上沒有大仇得報的狂喜，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悲涼和解脫。

他緩緩抬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天花板和層層空間，定格在五樓507房間，那扇敞開的窗戶上。

“小蕓……”

他沙啞地低語，聲音在痛苦的嚎叫中幾不可聞。

卻又清晰地傳入程昊四人的耳中，帶著無盡的眷戀與悲傷：

“我……給你報仇了。”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重新落在程昊幾人身上。

那瘋狂和冰冷已然褪去，只剩下一種疲憊的空洞。

接著，他像是在自自語，又像是在對程昊幾人訴說：

“我和小蕓，是在兩年前認識的。她丈夫去世三年后，她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很苦。我在一次長途貨運途中，車子拋錨，住進了這家酒店，遇見了她。她很溫柔，也很堅強。我看得出她的疲憊，也看得出她眼里的光。”

“后來我主動追求她，想照顧她和孩子。但小蕓始終沒有同意，我知道她忘不了她死去的丈夫。不過這些都沒有關系，只要能偶爾看看她，我就心滿意足了。”

“至于那件藍色的連衣裙，是小蕓丈夫買給她的生日禮物。她說，那是她最喜歡的一件。她說藍色像天空，穿著它，就像把好心情穿在了身上。我知道她心里還念著他，我也并不在意。因為這更加能夠證明，小蕓是個好女人。”

他的聲音哽了一下：

“她到死……都怕弄臟了它……”

接著，王建峰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刻骨的恨意：

“所以，我當然要報！他們逼死了我心愛的女人！我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

隨即，這快意又化作了更深的痛苦和決絕：

“至于那兩個孩子……”

王建峰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疲憊和絕望：

“她們太小了……小蕓走了，我又……我殺了這么多人，也活不了。把她們留給誰？誰會照顧她們？與其讓她們在世上孤苦伶仃，與其讓她們在世上受苦，不如帶她們一起走！至少能讓他們一家人，在下面團聚……”

“你太極端了！”

林清妍聽到這里，忍不住出聲，眼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接受：

“你這個瘋子！這一切都純粹是你的一廂情愿！”

“就算你要報仇，孩子是無辜的！她們才那么小！你憑什么決定她們的人生？”

“無辜？”

王建峰猛地看向林清妍，眼神銳利如刀。

隨即又黯淡下去，只剩下無盡的灰敗：

“在這個操蛋的世道里，誰又真的無辜？活著……未必就是福氣。也許死亡……對她們反而是解脫。”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身影也開始變得模糊、透明，仿佛隨時會隨風消散。

程昊看著王建峰逐漸模糊的身影，臉上卻是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靜。

對他而，這終究只是一個需要通關的副本，一段被規則束縛的怨念循環。

王建峰的選擇，是極端也好、是殘忍也罷。

在這個扭曲的時空片段里，已經發生，無法改變。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結束這一切。

“該結束了。”

程昊的聲音沒有波瀾，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王建峰微微一怔，喃喃道：

“是啊，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