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婳捏著報紙的手簌簌發抖,抖得像被風吹動的落葉。
過了好幾分鐘,她才像從冰天雪地里走出來。
她低頭去看報紙,想看得仔細一點。
上面的黑色鉛字每個字她都認識,連起來卻看不懂了,只好去看新聞配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輛被撞得支離破碎的黑色轎車,卡在半山腰里,上面沾滿泥土,車子被撞得分辨不出牌子。
可是,斷崖嶺、車禍、兩個人,地點和人物全都對上了。
霍北堯和肖文兇多吉少。
死了好,她在心里恨恨地想。
他早就該死了。
殺妻弒子,心腸狠毒的男人,不配活在這個美好的人世間,可惜了肖文,被那個混蛋連累了。
出租車一輛一輛地經過,可她卻忘記伸手攔車了。
枯樹一般站在風中。
她想笑,想揚天大笑,笑霍北堯惡有惡報。
她掙扎著調動臉上的肌肉,對著天空笑了一下,爬到臉上的滋味太多了,那個笑,扭曲成一個描述不出的表情。
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嘩嘩地流下來。
她抬起手,狠狠地擦掉眼淚,可是眼淚怎么都擦不干凈,越擦越多。
她罵自己沒出息。
居然為那個渣男流淚。
她恨極了這樣沒出息的自己。
許久。
南婳挪動雙腳木然地朝前走,手里依舊抓著那張報紙,報紙已經被她抓得皺成一坨。
也不知去哪里,只想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她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她想起,十三歲那年放學回家的路上,她被小混混欺辱,幸好被霍北堯遇到,把她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