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祁照月之所以還留著這個孩子,無非兩種可能。”
凌曦伸出一根手指。
“一,皇宮大內,眼線密布,她想悄無聲息地處理掉,并不容易。”
“不如先風光大嫁,等搬進公主府,關起門來,那孩子是去是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她頓了頓,眸光變得深邃。
“又或者……”
“因為某些原因,只能生下這個孩子。”
凌曦話鋒一轉:“可無論是哪種打算,對我們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
“只要這事爆出來,祁照月一定會一口咬死,這孩子,就是賀明閣的。”
“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親口指認的骨肉,他賀明閣,不認,也得認!”
“不錯。”謝昭昭連連點頭,“皇室顏面前,他賀明閣算得了什么?”
“這口氣,賀家,吞定了!”
與謝昭昭分別,凌曦回到沈府,不由頓住。
后門處,幾輛板車悄無聲息地停著,車上堆滿了箱籠物件,用粗布蒙著。
她目光一掃。
這是?
一旁的李管事見了她,忙上前躬身行禮:“小娘回來了。”
“這些都是……夫人的嫁妝和貼身之物。”
秦氏今日便要搬走?
凌曦淡淡“嗯”了一聲,再不多問,轉身便要朝觀山院走去。
“站住!”
身后傳來一聲厲喝。
凌曦回頭,只見秦氏一身素色綢衣,頭發簡單挽著,正怒氣沖沖地朝她走來。
那雙保養得宜的眼里,此刻布滿了紅血絲。
“你滿意了?”
秦氏幾步沖到她面前,聲音都在發抖。
“把沈家搞得妻離子散,你滿意了吧!”
凌曦眉心微蹙,下意識退后一步,拉開距離。
她斂衽福身,做足了禮數,一不發,轉身便要離去。
跟一個失去理智的人,多說無益。
胳膊卻被一把抓住。
那力道,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松開!”驚蟄想也不想便握住秦氏的手腕,用力一掰。
秦氏吃痛松手,驚蟄立刻將凌曦護在身后。
“你這個賤婢也敢攔我!”秦氏被掰開手,怒火更熾,指著驚蟄的鼻子就罵。
“只要我還沒踏出這沈府大門,我便還是沈家的當家主母!你算個什么東西,讓開!”
說罷,她猛地伸手,一把將驚蟄狠狠推開!
驚蟄一個踉蹌,險些撞在廊柱上。
“還不快將夫人拉住!”李管事臉色大變,朝秦氏身后那幾個隨行的婆子厲聲一喝。
婆子們如夢方醒,連忙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架住了秦氏的胳膊。
“放開我!”
秦氏像徹底瘋了,手腳并用地掙扎。
“秋娘說得對,你就是個狐媚子!專門來毀人前途,斷人親緣的妖精!”
尖利刺耳的叫罵,劃破了沈府后院的寂靜。
凌曦的眉頭皺了起來:“一家人,本應勁往一處使。”
“夫人卻胳膊肘往外拐,這才叫斷人親緣。”
秦氏掙扎的動作一滯,雙目赤紅地瞪著她:“你胡說!”
“若不是你,子安怎會忤逆長輩,與白家退婚!”
“若不是你,我與老爺又怎會走到和離這一步!”
她聲嘶力竭,仿佛要將所有怨憤都傾瀉出來。
凌曦正要開口。
“你與我兒分開,是因貌合神離。”
一道蒼老卻威嚴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從暗影處傳來。
眾人皆是一驚,循聲望去,慌忙站定行禮。
月光下,沈老夫人手捻一串碧玉佛珠,由金嬤嬤扶著,緩緩步出。
她渾濁的目光瞥了眼凌曦,最后在秦氏身上落定。
“即便沒有凌曦。”
“沈家,也絕無可能讓白氏女入門!”
“不可能,不可能!”
秦氏不住地搖著頭,瘋癲的目光死死釘在沈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你糊涂了不成?幫這賤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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