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緊繃的神經才驟然一松。
“瑤兒……”她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哀求。
“如今的白家,不比往日了。”
“沈晏那邊,鐵了心要退婚。”
“你又剛從獄中出來……”
白冰瑤霍然抬頭:“母親!我沒錯!是……”
“住口!”白夫人厲聲喝斷,雙眼赤紅,死死盯著她。
“你聽我說!”
白冰瑤身子一顫。
白夫人道:“靖遠王府的帖子,是機會。”
“去了,不準惹事!”
“無論誰刁難你,無論發生什么,都給我——忍著!”
白冰瑤奇怪:“為何?”
“我不惹人,難道人若犯我,我也要……”
“忍著!”白夫人聲音陡然尖利,抓著白冰瑤的手臂,指甲幾乎陷進肉里。
“就像你祖父說的,這是你最后的機會!”
“你若再行差踏錯,白家的臉面,你的名聲,就全完了!”
“到那時,這京中,哪還有你的容身之處!”
“你的婚事,只會比現在更難百倍千倍!”
“聽見沒有!”
白冰瑤望著母親幾近崩潰的神情,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低不可聞。
“……嗯。”
白夫人聞,這才松開手。
……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沈晏踏入內室,暖香撲面。
卻見凌曦、晚照、驚蟄三人正圍著一堆物件,各自忙碌。
那邊廂,驚蟄正從幾件色澤雅致的秋衫里挑揀,比來比去。
凌曦端坐鏡前,晚照將一支玲瓏點翠珠釵斜插入鬢,輕輕頷首。
她瞥見沈晏,彎了彎唇角:“靖遠王府遞了賞菊宴的帖子,不過請的都是女眷,公子們止步。”
沈晏聞,眉宇間染上一抹淺淡笑意。
“也好。”他聲音溫醇,“近來事多,你去散散心,換換心情。”
凌曦眸光微亮,點了頭:“嗯!到時,昭昭與長安她們也會去的,正好熱鬧。”
話音剛落,晚照已執起一枚小巧的珍珠耳珰,細致地為凌曦墜上。
“好了,姑娘!”晚照輕快道。
“嗯,好看!”凌曦滿意起身,水袖輕拂。
她走到沈晏跟前,帶著幾分小女兒家的雀躍,輕輕一旋。
湖藍色軟綢裙裾如水波般蕩漾開來,腰間宮絳一束,更顯盈盈一握。
“搭衣裳便要搭全套。”凌曦笑意盈盈,“我還特意讓晚照給我細細上了妝呢!”
燭火搖曳,映在她臉上,嬌艷更甚,動人心弦。
“嗯,好看。”沈晏眸中含笑,由衷贊道。
晚照會意,悄悄給驚蟄遞了個眼色。
兩人相視一笑,斂衽一禮,便輕手輕腳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凌曦卻渾然未覺,兀自轉身又湊到銅鏡前,左瞧右看,對自己今日的妝容打扮滿意極了。
忽然,她“咦”了一聲,纖指點上眉梢。
“哎呀,”她微微蹙眉,語氣帶著一絲懊惱,“我的眉毛,怎的好像有些不對稱?”
“哪里不對稱?”沈晏上前,立在她身后。
凌曦聞聲,立刻轉過身來,仰起小臉,認真指著自己的眉。
“你仔細看,左邊這一道,是不是比右邊高了那么一丁點兒?”
沈晏湊近,溫熱的呼吸輕拂過她額前碎發。
他垂眸,視線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上,仔細端詳。
“嗯,”他喉結微動,聲音低沉而磁性,“是高了那么一丁點兒。”
凌曦不滿地輕哼一聲:“我就說嘛!晚照今日手藝欠佳。”
沈晏眼底閃過笑意:“別動,我幫你。”
他抬手,修長的指尖帶著薄繭,指腹溫熱,想要拂去那多余的痕跡。
凌曦乖乖仰著臉。
誰知,他指尖一抹,那本就精致的眉黛反倒被他笨拙地往外又推開一些,暈成一小團模糊的墨色。
沈晏自己也愣了一瞬。
凌曦卻絲毫未察,只覺得他停了動作。
“好了嗎?”她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的期待,就想立刻扭頭去看銅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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