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瞳孔驟然一縮,后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就是她!
那個賤人!
若不是那個女人,沈家何至于分崩離析。
子安何至于被逐出宗譜。
她又何至于一紙和離,被趕出沈家!
沈瀚和那老虔婆,又怎會對子安的處境視若無睹?
一切,都是拜那個賤人所賜。
恨意翻涌間,馬車里的人終于動了。
一只素手掀開車簾,一道身影徐徐步下。
來人披著一件滾著雪白兔毛邊的披風,風帽下,是錦衣華服,流光溢彩。
秦氏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子安都被關進了大理寺,生死未卜!
她倒好,穿得這般光鮮亮麗,招人笑話。
那人微微側頭,鬢邊一支珍珠流蘇釵輕輕搖曳,晃得秦氏眼暈。
臉上還覆著一層薄紗。
秦氏冷笑一聲,滿眼鄙夷。
不過空有縣主虛銜罷了。
還裝什么清高清貴,還要什么臉面!
凌曦的目光在秦氏身上一轉便移開。
秦氏心頭積壓的怨氣與怒火,在這一刻盡數引爆。
兒子生死未卜,老虔婆閉門不見,如今連這個賤人也敢給她臉色看!
“賤人!”
“不在子安身邊伺候著,在外頭招搖!”
“還趁亂讓子安寫下放妾書,你這個賤人!”
一語一話之間,竟將沈晏的歸因全然安到了凌曦的頭上。
秦氏厲喝一聲,提著裙擺就沖了上去,揚手便要扇向那張覆著薄紗的臉!
風聲未至。
錚——
一聲清越的劍鳴響起。
秦氏高揚的手僵在半空。
鬢邊一涼。
啪嗒,啪嗒。
幾粒翠色的珠子,從她耳畔滾落,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四散彈開。
一柄寒光凜冽的長劍,正穩穩橫在她頸側,劍鋒離皮肉不過分毫許。
秦氏眼珠僵硬地轉動,順著劍身看去,一個面無表情的青衣護衛不知何時已立在她的身后。
“秦夫人,可要小心些。”
凌曦的聲音從薄紗后傳來,清清冷冷,不帶一絲溫度。
“侍衛的劍,不長眼。”
她說完,只輕飄飄瞥了秦氏一眼,再不多。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跳梁小丑。
她提步,徑直越過僵立的秦氏,走向那扇緊閉的朱漆大門。
官青手腕一轉,長劍還鞘,跟了上去。
劍離脖頸,秦氏緊繃的身子才猛地一軟。
臉色煞白。
“夫人!”
王嬤嬤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死死扶住她。
金嬤嬤對著凌曦微微福身,聲音平板無波:
“少爺既已寫了放妾書,凌縣主便與沈家再無瓜葛,請回罷。”
話音落地,字字清晰,是在逐客。
凌曦薄紗后的唇角,輕輕一勾。
“本縣主今日登門,是來觀山院取回些漏下的私人物什,與沈家可不相干。”
金嬤嬤眼皮緩緩抬起,似想看穿她的真假。
凌曦迎著她的目光,聲音更冷了些:“那些,可是圣上親賜之物。”
“若是磕了碰了,總歸不好。”
這話,是提醒,也是威脅。
一旁的秦氏剛緩過氣:“笑話!”
“我嫁入沈府二十幾載,老夫人都未瞧舊情放我入內!”
“你一個妾,還妄——”
最后一個“想”字,被生生卡在喉嚨里。
只見金嬤嬤側過身,對著門內沉聲吩咐。
“開門。”
“請明宜縣主入府。”
“她能入,憑什么我不行!”秦氏紅了眼,撲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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