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著手臂內側的守宮砂,眼淚簌簌而落,顫抖的雙唇勾起嘲諷的弧度。
那人不稀罕的清白,守了又有何用?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穆汐昂首挺胸,擦了擦流個不停的眼淚,步子掉轉,又回到了剛剛那間禪房。
她親自鎖上房門,然后在李錚錯愕不解的眼神中,面無表情地將穿上的衣衫又重新脫下,然后朝李錚一步步走去......
清幽岑寂的佛寺后院,那間禪房里隱隱傳出桌腿頻繁蹭地的聲響。
一下接著一下,吱吱呀呀,時急時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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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剩兩日了。
江箐珂每日都希望李玄堯能多點時間陪她,偏偏他整日都忙得很。
吃過早膳,見李玄堯更衣要走,江箐珂任性地從身后圈住他的腰身,死死抱著不肯放。
“我不管。”
“我癸水要來了,心情煩得很,想毀天滅地。”
“所以,你今天必須留在鳳鸞軒陪我。”
若是憑氣力,李玄堯想擺脫她,自是輕而易舉。
可他并沒有掰開江箐珂的手,而是同曹公公手語比劃了幾下。
曹公公領命而去,沒過多久,就帶著身邊的小太監,搬了兩摞奏折來了鳳鸞軒。
李玄堯專注閱折子,江箐珂則枕在他的腿上,一會兒翻翻閑書,一會兒仰面瞧著他全神貫注的模樣。
李玄堯偶爾也會被她瞧得分神,垂眸看看她,或者捏捏她的臉蛋,或者把她的臉抱起來親幾下,再放回去。
就這樣,兩摞折子,看得要比平日要慢上許多。
春陽透過窗欞斜斜照進寢殿,在墻壁和地上落下一片斑駁的光影,也將那二人籠在一片暖光之中。
熏香裊裊,在光帶里隨著浮塵繚繞消弭,光影偏移,從兩人身上一點點離去,最后隱沒于幽暗的角落。
就這么一晃,半日光景倏然過去
午膳過后,曹公公叩門,在外面通報。
有人要入殿覲見。
不等李玄堯示意,江箐珂識趣起身,灰溜溜地繞過屏風,跑到她的大圓榻上躺著去了。
來見李玄堯的是當朝右丞。
右丞是衡帝登基后親自提拔栽培的心腹臣子,數十載過去,如今也已是年過半百的老者。
李玄堯告訴過江箐珂,朝中大臣,除了穆元雄外,唯一知曉他身份的便只有這位右丞陸大人。
但穆元雄并不知曉此事。
在大周,丞相主外,總領百官,統轄六部日常政務;而內閣則主內,掌管皇帝詔令的起草、修訂與機密政務,并對丞相提案有擱置或退回修正之權,但無權調動外朝官員和軍隊。
兩個中樞官職,一個主內,一個主外,互為牽制。
李玄堯手語,曹公公則在中間轉述。
一來一回的對話間,江箐珂也聽出了大概。
右丞所之策,皆是如何調動朝臣官職,借勢利用彼此敵對之局,于暗中牽制穆元雄一黨。
比如明升暗降,升俸遠派,部屬換水等等。
還有平日里有貪贓受賄之行的人,都將暫留證據,待李玄堯登帝之后,再一并算賬。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除了著力培植世家出身的心腹外,李玄堯亦有意于今年春闈之中遴選寒門俊彥,以補朝堂新血。
從而使新舊勢力相衡并立,進一步削弱穆元雄及其黨羽,乃至其他世家對朝堂的掌控。
枯燥乏味的朝政之事聽得人直犯困,身子一轉,江箐珂便閉眼打了會兒瞌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感到面頰濕濕溫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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