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飛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騎熊貓上學的小川叔叔的模樣。
“小川年紀小,可訓練起來,比誰都拼命!”
趙蒙升的聲音帶著懷念,目光仿佛穿透了時光。
“別人午休時,他抱著步槍,在靶場練瞄準,汗水浸透了作訓服,練到指尖出血。”
“別人晚上熄燈后鉆進被窩,他還在操場做俯臥撐,一百個不夠就兩百個,直到胳膊抖得抬不起來才肯罷休。”
“有次武裝越野,他腳腕磨出了血泡,愣是咬著牙跑完了二十公里。到達終點時,血泡磨破了,襪子和皮肉粘在一起。”
“衛生員給他處理傷口時,這小子疼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梗著脖子說‘沒事,這點傷算啥,比我媽擰我耳朵輕多了’。”
“這娃還有個最大的愛好——吃。”
說到這兒,趙蒙升嘴角揚起一抹溫情的笑。
“他總說要嘗遍全國的美食!”
“說魔都的生煎包,要配著醋吃才夠味!”
“龍都的炸醬面,得就著大蒜才地道!”
“長安的肉夾饃,要肥瘦相間才香!”
“廣府的早茶點心,能讓他從天亮吃到天黑。”
“……”
“鋼七連的戰士,來自天南海北,聽他說得流口水。”
“大家都拍著胸脯,說等退伍了,一定帶他回老家。”
“東北的老兵說,要帶他啃冰糖葫蘆,啃凍梨,喝酸菜白肉鍋!”
“江南的班長說,要帶他吃西湖醋魚,喝碧螺春。”
“……”
“岳連長最疼這娃,把他留在身邊,當通訊員。”
趙蒙升的聲音一沉。
“小川總愛跟在岳連長身后,像只小尾巴,匯報軍情時會順帶說句‘連長,炊事班今天做了紅燒肉,我給你留了兩塊’。”
“黑帽山戰役打響,岳連長給大家壯行,點煙敬酒,說‘同志們,抽了這支煙,干了這杯酒,咱們烈士陵園見!’”
“‘烈士陵園見!’我們一百二十號人齊聲吼,沒一個慫的。”
“第二天,我們終于到了黑帽山。”
趙蒙升的聲音陡然變得沉重,仿佛帶著硝煙的味道。
“那地方是真正的絞肉機!”
“我們鋼七連守的,是最前沿的陣地,三面環山,只有一條小道能上去,堪稱絕地。”
“每天從天亮打到天黑,槍聲、炮聲就沒停過,尸體堆得像小山,血流成河,染紅了山上的石頭。”
“每天死傷高達上千人,早上還跟你說笑的兄弟,下午就可能倒在你身邊。”
“岳連長身先士卒,端著機槍沖在最前面,第一天就干掉了十九頭敵人!”
“可黑帽山地勢太險,敵人在山頂建了碉堡,架著機槍,我們往上沖一次,就倒下一片。”
“一周后,我們連一百二十人,只剩下五十多個,個個帶傷。”
“有的沒了胳膊,有的沒了腿,還有的瞎了眼睛,可沒有一個人說要逃!”
“第八天,我們遇上了敵人的王牌部隊‘雪狼團’!
“他們穿著厚厚的防彈衣,拿著最先進的武器,黑壓壓的一片沖上來,像潮水一樣。”
“小川為了護通信機,被炮彈氣浪掀飛,右臂當場折了,骨頭都露了出來!”
“衛生員用擔架抬他下去,剛走沒幾步,這娃突然滾下擔架!”
“他拖著斷臂,往陣地爬,指甲摳進泥里,留下道道血痕,大喊著‘我不走!我還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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