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忘和您講了,我從南門下。”
裴知鶴專心看路,并不回頭,“知道。”
她順著裴知鶴的視線看向前面,很快就明白了他這句“知道”是什么意思——外面就是學校南門的教職工小區。
宵禁前最后一波學生返校潮,去老校區打完球的男生拎著外賣盒子,成群地往這邊走。
她剛剛睡懵了沒反應過來,現在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奇怪。
京大在老城的校區很大,宿舍區分散,校門也多。
裴云驍從小被嬌養慣了,受不了和別人擠,申請留學生單間被拒絕后,一直都是司機車接車送走讀,對江喬住哪棟樓也沒放在心上過。
最近老校區翻新,原來的許多近路不通。
偶爾裴云驍心情好來接她,每次都被電話里她“順著西北1門那條路繞,過了東南2門再拐”的指揮繞得有些暴躁。
男朋友也不過如此,裴知鶴怎么會知道她住哪里,還一次就能避開所有整修路段?
雖說他的確是京大的教授沒錯,可他任教的醫學院也不在南校區吧
江喬不好意思追問,萬一真要跟裴云驍有關,還要尷尬。
裴知鶴修長手指放在方向盤上,從后視鏡淡淡看了她一眼。
鏡片下那雙狹長的黑眸透亮,睫毛又密又長,在眼下暈出一道暖灰色的蝴蝶影子。
江喬不小心和他在后視鏡里對視,心臟跳得很快,一半是因為緊張,一半是因為男朋友哥哥那張太過優越的臉。
裴家兄弟都長得好看,但平心而論,兩人的相貌并無太多相似之處。
對比起裴云驍的英俊,對方是一種近乎不近人情的昳麗,白玉般的面龐,漆黑的眼。
職業習慣,視線里溫和中帶一點犀利,好像無論是人心還是發膚,輕易就能被他看透。
眼前的人她小時候就曾經丟臉地看呆過,幾年過去,氣勢更甚。
裴教授,了不得。
德藝雙馨,駐顏有方。
江喬躲開他的視線,解開安全帶拿包。
關車門前,江喬小聲道過謝謝,裴知鶴抬眸看她睡出淺淺壓痕的臉頰,唇角微勾,“舉手之勞。”
江喬的宿舍區靠近江大南門,附近是一片空闊的校車停車場,不設路燈。
晚上九點足球場燈光熄滅,晚歸的學生只能用手機照明。
她向前慢慢走,不小心踩中一塊松動的地磚,泥水濺上鞋面,本能地小聲叫了一下,眼前的路突然一片通明。
江喬下意識地轉身。
校門外的裴知鶴還沒走。
兩束遠光燈亮起,穿過大門生銹的護欄,如月光般將她侵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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