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逢場作戲的事,”裴云驍有些煩躁,聲音壓得很低,“將來我們就算是結了婚,我也還是會有很多應酬。這種場合,誰能打包票免得了和異性接觸,我還以為你都能理解。”
他嘴上在跟江喬說話,眼睛瞟的卻是周圍幾個看熱鬧的學生。
“我們的圈子本來就不一樣,我一天要見那么多人,隨便誰處理不好就容易變成我-->>創業路上的障礙,如果每個都跟你解釋,那我要浪費多少時間?”
裴云驍不習慣在別人面前低頭,自己先覺得面子上掛不住,話說到一半火氣就上來了,語氣中已經帶了一些埋怨。
兩人過去不怎么吵架,江喬看著他皺著眉氣急的樣子,突然覺得眼前的人陌生。
“裴云驍,這兩年里你一直說你很忙,很少和我見面,我沒有生過氣,也沒有查過一次崗。因為當初既然約定了認真試試,不是開放關系,不是契約,那忠誠就是最基本的東西。”
她皮膚極白,情緒容易上臉,聲音聽上去還穩得住,可臉頰到耳后全都泛起了紅。
顧飛隔著幾桌努嘴,笑容戲謔,引得店員也向這邊打量。
“你不用拿這種東西出來壓我,”裴云驍注意到了顧飛那邊的眼神,強忍著火氣,“我既然答應了老爺子和你結婚,就會說到做到。可我剛剛都說了已經拒絕她了,你有必要再繼續較真?”
“你又要忠誠,又要陪伴,那你給我的和我的付出成正比了嗎?”
裴云驍話鋒轉得太快,完全沒正面回應她的話,反而有種他才是真正受害者的委屈,江喬不由得怔住了。
他重新翹起二郎腿,下巴微抬,視線掃過江喬腳上穿得有些舊的運動鞋。
“跟著我,你去了多少原本這輩子都摸不到的餐廳,出入各種上流聚會,你那個繼父還頂著裴家的關系,從野雞學校被塞進了京大教課。可你呢?”
“你現在臉色甩得這么硬氣,可你也不好好想想,你能給我什么?”
“是你那個東拼西湊的家庭能給我什么事業上的助力,還是你能讓我像個正常的男朋友一樣碰你?”
江喬血氣上涌,腦中一片空白。
自己的家境和裴家差距有多大,她不是不清楚。江玉芬隔三差五來一通電話,敲打她既然高嫁就要有自知之明,要懂事溫順,學會討好。
她無意和母親多聊感情上的事,每次只是嗯嗯啊啊敷衍過去,但她明白裴云驍不會看輕她。
她性子慢熱臉皮薄,接受不了一上來就親密接觸,裴云驍說他可以等。
剛來京市時,江喬聽不懂這邊的方,因為分不清前后鼻音,在學校里受了不少嘲笑。裴云驍挨個去警告那些碎嘴的男生,拎著對方后衣領來給江喬道歉。
桌洞里被油性筆寫上綽號的課本,也會被悄悄換成新的。
就連之前她寫在書頁上的筆記,都被仔細復印好。左上角一顆銀色的回形針夾住,整整齊齊一疊,上面放一顆她喜歡吃的檸檬糖。
黃綠色的糖紙,透明的,窗外的陽光透過糖紙落下一個小小的光點,明亮得像一顆雨天的星星。
誰都能戳她兩下脊梁骨的出身差距,她本來以為裴云驍不在意,可他剛剛的話恰恰是換了種更殘忍的方式,把兩人之間的一直存在的每一處不對等,最直接地展示在她眼前。
她沉浸在少年時的舊夢里這么久,直到今天才發覺,她所有的付出在裴云驍眼里都是可笑的廉價物品,是她一廂情愿的妄想。
她給的裴云驍不需要,他想要的東西她給不了。
所以他出軌的理由是那么的充分和正當,好像做錯事的人從頭到尾都是她。
她想不明白,人的變化怎么會這么快。
裴云驍說完,看江喬低頭,又換上了一副溫和的神色,眼中含著幾分勢在必得,“寶貝兒,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你懂事不計較,如果不是今天你來跟我鬧,我們本來可以”
“裴云驍,”江喬抬起泛紅的眼睛,忍無可忍地打斷他,渾身都因為屈辱而止不住的顫抖。
“我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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