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鶴的好,對她來說近乎殘酷。
十六歲來京市時,裴知鶴向她伸出了連結她與那個陌生浮華世界的第一只手。
她只是遠遠地仰望過那個仿若神祗般的裴家大少爺。
只有憧憬,再無其他僭越的情緒。
可自從裴云驍生日宴會的重逢之后,一切都好像是失了控,向著偏離軌道的曠野呼嘯而去。
她越來越理所應當地享受著本該屬于真正的裴太太的偏愛。
也越來越難控制自己的心。
曾經被那雙手溫柔地攬入懷中,被他用一場盛大漫長的煙火哄過。
她很難想象,自己要怎樣退回到那種熟悉的一無所有中去。
知足的大忌是比較,而裴知鶴的出現,讓比較的基線一下子躍到了云端。
屏幕上還亮著裴知鶴剛剛的兩句話,江喬喉嚨發緊。她看一眼夜空里正在消散的煙霧,將陽臺門閉上,靠坐在沙發邊緣上。
嗡嗡聲響起。
裴知鶴的視頻邀約彈出,她心神一顫,急急忙忙地抬頭看向陽臺推拉門的玻璃。
反光的平面如一面巨大的全身鏡,映出她哭得紅腫的眼,原本柔順的黑發被夜風吹亂了,她用手快速地整理了幾下,可無論怎么努力,好像都無法恢復到能見人的樣子。
鈴聲響了許久,也許馬上就要自動掛斷了。
她才咬了咬下唇,切換到語音通話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