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谷雜糧最養人。無礙。您瞧窮苦人家的孩子,長的比富貴人家的孩子都壯實。我琢磨著,有時候,這粗養也有粗養的好處。還有許多農婦,臨產了還下地做活。生孩子反倒比養尊處優的奶奶太太們更順利。”林雨桐說著,就拿了麻布又縫了起來。
“這話也有理。但人家是慣常就是如此,你哪里受過一天的委屈了?□□成是不習慣的。倒是不必強行改了。”四爺說著,就進了里間去梳洗。想必這一天也是夠累的。
洗漱出來,蘇培盛又拿了兩個大匣子來。一看就知道人在莊子上,但京城的事情,他一點都沒放下過。這人就是不累死了自己不算完。
她放下手里的東西,親自去給四爺磨了一碗黑豆漿。兌了空間水。又給三個孩子也順手磨了出來,叫人送過去。
這才端著碗,給四爺放在手邊。
四爺皺眉拿著一個條陳看了半晌,習慣性的端茶碗,喝道嘴里卻是香濃的豆漿。他不愛豆子的腥味,結果里面有芝麻核桃花生大棗的味道,反倒豆子的味道被沖的淡了。
他抬頭看去,林雨桐就坐在他的對面,可能因為有身孕,腰酸的緣故,她慵懶的靠在軟枕上,給兩個孩子縫明兒下地要穿的麻布外套。
“叫奴才做就是了。仔細傷眼睛。”四爺忍不住道。
“這衣服只要縫住就好,又不講究針腳大小。”林雨桐抬頭一笑。
四爺一瞧,那衣服的領口和袖口用細棉布做了襯,肯定不會磨傷了孩子。到底還是心里舍不得。如此也好,嚴父慈母。
等林雨桐將兩件衣服都做完了。四爺還在沉思。
林雨桐只得又叫人給下了一碗餛飩端過來。
等轉過身,四爺正在提筆寫什么。等餛飩端上來,林雨桐無意間瞄了一眼,竟然是給皇上的折子。折子上寫了在
莊子上的事,寫了農事艱難,寫了他和自己帶著弘暉和弘昀吃野菜粗糧的事。大感慨,說不由的想起幼年皇阿瑪的教導云云,如今他也這么教導自己的兒子。晚上想起來,就想皇阿瑪想的睡不著啊。自己當了阿瑪,才真的體會到皇阿瑪當時的心境。就不由的含著熱淚,寫了這封家信。想問問遠方的皇阿瑪是不是一切都好。
寫的感人至深,林雨桐看的,差點掉下眼淚來。
可等睡下了,林雨桐才琢磨過味來。這是給皇上些家信嗎?這絕對不是目的。
可目的是什么呢?目的是叫皇上知道,他的四兒子本該在京城跟直郡王和八爺一塊管事,但如今卻在京城外的莊子上陪著老婆孩子進行憶苦思甜的教育。
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呢?四爺是奉了圣旨的,想管事誰也不敢說什么。可他偏偏把權力給讓出去了。他不貪戀權力了,可是卻把直郡王和八爺裝在袋子里了。
四爺不貪戀權力,那么他們可不就是把著權力不放嘛。
皇上會不會想,老四不會好好的就去莊子上的。肯定是直郡王或是老八做了什么。
這是最高端的告狀加表態了。更重要的是,順便拍了馬屁,還聯絡了父子之情。
這人怎么能這么聰明呢?
等四爺躺上來的時候,林雨桐就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四爺。
四爺摸了摸她的脊背道:“今晚就算了。昨晚剛做了。懷著孩子呢?悠著點啊。”
去你四大爺的!
京城的折子都是四百里加急每天往御前送的。
康熙看著四爺的折子,跟著嘆了一聲,就遞給邊上的張廷玉,“你看看。”
張廷玉恭敬的接了,心道這位爺可真是手段了得。他從里面看到了手段,但作為親阿瑪,皇上先看到的反而是一片赤子之心了。沒有哪個當爹會把自己的孩子先往壞處想。況且這里面陳述的事情,百分百都是真實存在的。比如皇上曾怎樣教育諸位皇子的,而如今四爺用這樣的辦法教導兒子。這是什么?這是傳承。
“朕的這些兒子,論起實心任事,還得是老四。”康熙就這么嘆了一聲。
張廷玉就道:“也是皇上因材施教的結果。眾位皇子都是人中之龍。不是等閑能與之比的。”
康熙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拿了四爺的折子,寫了幾行,叫給回去。
折子回去,直郡王就先看到了。
他臉頓時就綠了。兄弟中,就老四的心眼最多。這完全是個外方內圓的人。將耿直方正擺在明面上糊弄人,其實內力比誰都油滑。
這狀告的,高明啊!
娘的!我們都是愛權力了,就你是凡脫俗的。老四這混蛋的心眼怎么就這么壞呢。
外面折子的還等著給四爺送去呢,這直郡王扣在手里是什么意思?
八爺看了折子一眼,心里就一嘆。皇上這次留下四哥本就是因為他跟太子親近,叫他制衡大哥的。結果,跟老大搶破頭的是自己,老四卻置身事外了。
他干脆撂開手,直接回府稱病了。都交給老大吧。看他自己怎么玩。
等直郡王知道老八告病了,他就徹底怒了。剩下自己,皇阿瑪能放心?他還真需要個人出來跟他爭一爭。這場戲還得唱下去不是。
于是親自寫了信,聲情并茂的表達了老四,你哥哥我快累死了。哥哥知道你才干無人能及,這個時候,你不出來幫大哥,還有誰能幫大哥呢。你快回京吧,哥哥在京城等著你。咱們一塊將皇阿瑪的差事認真辦好吧。
等康熙批示的折子和直郡王的信到了四爺的手里,他才帶著幾分得意笑了。
“收拾收拾,這兩天咱們回京。”四爺吩咐道。
合著您這是既在皇上那里刷足了不貪戀權勢的好感,可這邊又叫直郡王不得不請你回去,跟你權力共享。
這人怎么這么能算計呢。這腦子長的……不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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