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不動聲色地撣了撣衣袖:“陳掌柜的意思是……”
“小的哪敢有什么意思!”
陳掌柜連連擺手,“只是想著大人若能將將軍醉列入貢品,那價錢……至少翻三番。”
林川沉默片刻,忽然輕笑一聲:“陳掌柜有心了。”
他轉頭望向正在整裝的隊伍。
“此事容后再議,今日我還要出趟門……陳掌柜多探些消息。”
“大人放心,小的這就去打聽詳細章程!”陳掌柜識趣地拱手告退。
朝陽完全躍出地平線時,林川已策馬出了堡門。
他回頭望了望鐵林谷酒坊的方向,不由得笑了起來。
拿不拿下貢酒資格,并不重要。
參加貢酒競爭,才是真正的妙棋。
一旦將軍醉入了那些朝堂大員的眼,京城那些揮金如土的權貴們,還不得爭相搶購?
要知道,一壇能在宮中露臉的烈酒,在京城權貴圈子里,轉手就能賣出十倍高價。
林川輕夾馬腹,隊伍繼續向前。
他仿佛已經看到,無數銀錢正沿著這條山路,源源不斷地流向鐵林谷的庫房。
到那時,什么重弩鐵甲,什么騎兵戰馬,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大人笑什么?”身旁的胡大勇好奇地問。
“笑這世道。”林川一抖韁繩,“有人花錢買平安,我們偏要拿酒換刀兵!”
“拿酒換刀兵?”胡大勇愣了愣。
大人這是……又想拿誰開刀嗎?
他來不及多想,縱馬跟上。
這次前往西梁山,林川只帶了二十余輕騎。
人馬精干,輕裝簡從,順利的話,四五日便能往返。
他之所以要親自走這一趟,自有深遠的考量。
其一,煤礦開采絕非易事,需實地勘察礦脈走向、估算儲量,更要評估開采難度:是露天礦還是深井礦?礦層厚度如何?附近有無水源?
這些關鍵信息,非得親眼所見不可。
其二,便是要親自踏勘這條兩百里的商路。如今北境戰事頻仍,沿途要經過三處韃子游騎經常出沒的險地,兩處易遭山匪劫掠的峽谷。每處險要,都得預先規劃好應對之策。
何處該疾行,何處需繞道,何處可設中轉驛站,都得他親自拿主意。
沿途雖險,可若能打通這條商路,不僅煤炭能源源不斷運來,更能在鐵林谷與黑風寨之間,建立起一條穩固的戰略通道。
戰馬飛馳,蹄聲如雷。
陸沉月輕夾馬腹,棗紅馬便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這匹原本是鐵林堡最溫順的母馬,自從被她一個過肩摔制服后,竟似通了人性,脾氣日漸驕縱起來。
晨光下,棗紅馬鬃毛飛揚,時不時還要扭頭去咬身旁并行的戰馬。
有次因為喂料的輔兵晚給了它一刻,竟追著人咬了半個校場。
此刻跑在路上,更是撒歡得厲害。
時而昂首嘶鳴,時而故意偏離路線,非要與其他馬匹爭個先后。
“這畜生……”林川在后面看得分明,忍不住搖頭。
那棗紅馬每跑一段就要尥個蹶子,活像個占山為王的混世魔王。
偏生陸沉月如今騎術了得,任它如何折騰,都能穩穩控住韁繩,偶爾還會俯身在馬耳邊低語幾句,那馬便像聽懂人話似的,跑得更歡實了。
胡大勇看得目瞪口呆:“大人,這馬成精了吧?”
“馬隨主性。”林川輕笑一聲,揚鞭追了上去。
風中傳來棗紅馬得意的響鼻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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