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無奈地擺擺手。
這幾個月來,他已經開始習慣了這樣的場景。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世道,百姓骨子里刻著卑躬屈膝的本能。
他們眼中永遠閃爍著畏縮與順從,就像被馴服的牲口,連抬頭平視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遠處的山道上,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一名斥候戰兵策馬疾馳而來,眾人立刻放下碗筷,警覺地站起身來。
“將軍!”斥候勒馬急停下來,抱拳稟報,“前方發現西梁軍!”
“西梁軍?”林川皺起眉頭。
這里確實是西梁王的勢力范圍,遇到西梁軍并不奇怪,但在這個節骨眼上碰面,總讓人心里不踏實。
“有多少人?”
“兩個完整的百人隊。”
人倒是不多。林川暗自松了口氣。
不是韃子就好,但畢竟是第一次與西梁軍正面接觸,還是得小心為上。
“全體戒備!”他沉聲喝道。
“喏!”
隨著整齊的應答聲,戰兵們迅速披甲執銳,動作利落地列成陣型。
大棒槌帶著山賊們守住側翼,王石頭則帶著長工們匆忙將牛群趕到溪邊安全地帶。
不多時,一支隊伍出現在山道盡頭。
為首的十幾名騎兵率先發現這邊的大隊人馬,立即勒馬停駐。
后面的步兵隊伍見狀,齊刷刷地停下腳步,在百戶的號令下迅速展開戰斗隊形。
騎兵隊轟然上前,在距離林川等人三十步開外的地方停下。
領頭的百戶瞇起眼睛,警惕地打量著這支來歷不明的隊伍。
“你們是什么人?”
一名西梁軍親兵縱馬上前,目光審視著眾人。
胡大勇上前一步:“鎮北軍西隴衛麾下游擊營,你們是?”
“西梁軍前鋒營。”親兵眉頭緊鎖,“今日例行巡視。你們邊軍不在邊關駐守,跑到我西梁地界作甚?”
“追擊韃子殘部,繳獲了一批戰利品。”胡大勇抱拳,聲音洪亮。
這時,西梁軍百戶策馬上前,厲聲喝問:“既是鎮北軍,可有行軍文書?”
“軍情緊急,未及請令。”胡大勇不卑不亢回應道。
“沒有文書?”百戶冷笑,“如何證明這些牛不是劫掠我西梁百姓所得?”
“大人明鑒。”胡大勇指向牛群,“這些牛身上都有韃子的火烙印。”
“火印也能作假!”百戶目光在牛群上貪婪地掃過,突然提高聲調,“既是在我西梁境內發現,理當帶回大營徹查。來人,把牛群趕回去!”
“大人!”胡大勇聲音一沉。
百戶動作一頓,打量了胡大勇兩眼,又往向他身后的隊伍。
十幾個戰兵倒是甲胄鮮明,但后面那些人衣衫雜亂,更讓他起了疑心:“就你們這副做派,誰知道是不是假冒邊軍?”
林川冷笑一聲,解下腰牌拋給胡大勇。
“看清楚了!”胡大勇高舉腰牌,“這是我游擊將軍的腰牌,朝廷親授,豈能有假?”
百戶盯著腰牌,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但很快又被貪婪取代:“本官說了,先帶回去調查。若查明確是邊軍,自當放行。”
林川緩緩開口:“大人……這是要明搶我邊軍戰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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