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需立’主副’之分。”
南宮玨開口道,“烏蘭姑娘年長且通漢話,可請兩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作媒,按正妻之禮聘娶,下’納征’文書,寫明聘禮為谷中三畝良田、兩匹布帛,以示鄭重。其余三位姑娘,則按側室之儀,附于主文書之后,注明’自愿歸附,同承家事’,這般既合古制,也顯主次。”
“要分主次?”
“這主次,并非是分高低,乃定規矩。”
南宮玨解釋道,“日后家中事務、戶籍登記,總得有個章程。胡副將身為游擊營副將,府中規矩若亂,營中弟兄看了,難免心浮。”
林川點頭:“繼續說。”
“其二,需請媒人走’告廟’之禮。”南宮玨繼續道,“雖無祠堂,卻可在谷中議事廳設案,請賬房先生代書‘婚書’,由媒人宣讀,胡副將與烏蘭姑娘當眾畫押,另三位姑娘按手印為證。婚書上需寫明‘鐵林谷所轄,非外邦私屬’,堵住‘私藏敵屬’的話頭。”
他看向林川:“再者,需補’入籍文書’,由戶房管事登記,注明‘原草原流民,因胡副將援救,愿入籍鐵林谷,與胡氏結為姻親’,若是日后有人查問起來,也有憑據。”
林川聽得連連點頭:“還是南宮先生想得細!”
南宮玨話鋒一轉:“最要緊的是第三步,讓姑娘們明’鐵林谷之規’。可讓烏蘭姑娘領誓,說’入谷則守谷規,嫁夫則從夫令,與胡氏共守疆土,不相負’,這話不必寫進文書,卻要在媒人見證時說清,既是表忠心,也是堵悠悠眾口。”
林川恍然:“如此一來,既全了胡大勇的心意,又合了禮法,還防了后患。”
“正是。”南宮玨笑道,“《周書》有云’禮行于內,而民和睦’,亂世之中,規矩越清,人心越穩。胡副將護佑弱女,是為仁;按禮成婚,是為義;守谷規、明身份,是為智。三者兼具,誰還能置喙?”
“妙極!”林川拍掌大笑,“有理有據,有情有義,實在是高!”
“大人謬贊!”南宮玨抱拳笑道。
正說笑著,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兩人扭過頭去。只見遠處食堂方向,似乎有人吵了起來。
“又來?”林川苦惱道。
南宮玨笑道:“大人既接了輪訓西隴衛將官這差事,也該想到,咱們鐵林谷的規矩,外人很難適應……大人要不要去管管?”
“不去。”林川笑道,“這種小事若是還用我親自管,那鐵林谷還養這么多人干嘛?”
食堂。
人們密密麻麻地排隊打飯。
張小蔫端著碗,正在和旁邊舀湯的輔兵搭話,就聽見旁邊“咣當”一聲響。
一個穿著西隴衛戰甲的百戶指著勞工:“你這刁民!沒看見上官在此?還敢往前擠?”
那勞工是個二十出頭的后生,正端著空碗等粥,被吼得一愣:“排隊打飯,哪有擠?”
百戶身后一名小旗官立刻上前一步,踹了過去:“大膽!百戶大人問話,敢頂嘴?在邊軍大營,你這等賤役見了百戶,就得磕頭!還不跪下認錯?!”
那勞工臉色一變,剛要跪下,脖頸被一把拽住。
張小蔫把他拉到身后,站到百戶面前:“你、你、你、你、你想干、干、干嘛?”
那百戶今日剛來,還不認識張小蔫,見他穿了一身戰兵衣服,皺起眉頭:“這是來了個愛出頭的結巴?”
這話一出口,周圍的鐵林谷戰兵們頓時炸了。
“你說誰結巴呢?!”
“知道他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