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
看著他的背影,陸沉月心情突然好多了。
她急走兩步跟上:“不騎馬了?”
“酒駕,不騎了。”林川開玩笑道。
“救駕?”陸沉月撇撇嘴,“你又不是皇帝,救什么駕……”
心里卻暗自嘀咕:你若是皇帝,我方才才是救駕呢……
她背著手,又掂了掂錢袋。
嗯……有十二兩三錢,真不少。
……
夜更深。
馬車剛駛離酒樓,柳元元就氣呼呼地開口:“姐姐,你真就一點不氣?咱們專門來給他彈曲兒,結果呢?他從頭到尾就沒正眼瞧過咱們幾回!”
蘇妲姬正用軟布擦拭琵琶,聞笑了笑:“那你想讓林將軍怎么瞧?像張公子那樣,眼睛黏在人身上挪不開?”
“那倒不至于……”
柳元元哼了一聲,往她身上靠了靠,“可也不能跟塊木頭似的啊。我唱到‘白云生處有人家’時,特意往他那兒瞟,他居然在低頭喝茶!!”
“他低頭喝茶,未必是沒聽進去。”
蘇妲姬將軟布疊好,放進琵琶套里,“你沒瞧見他端杯的手指頓了兩下?那處的轉音,他怕是聽出來了。”
“聽出來又怎樣?”
柳元元還是不服氣,“就算聽出來了,連句夸獎都沒有。謝老在旁邊夸咱們唱得好,他就只‘嗯’了一聲,好像咱們是來給他湊數的。”
蘇妲姬笑了笑:“他是將軍,又不是茶樓里評曲的先生。你想想,咱們是什么身份?醉春樓的歌女琵琶師罷了。換作別的達官貴人,要么輕佻調笑,要么視而不見,他能安安穩穩坐那兒聽完,臨走還說’曲子清越,多謝二位’,這已經是給足了體面。”
柳元元還是皺著眉:“可他,可他……姐姐,莫不是他對女子沒興趣?我怎么瞅著他對那窗邊的男子,反倒更在意些?”
“傻丫頭!”蘇妲姬噗嗤一笑,“你沒瞧出來那是位姑娘?”
“啊?姑娘?”柳元元吃驚道,“沒瞧出來啊!”
蘇妲姬微笑著望向窗外:“林將軍果然真君子,懂禮數,知分寸。比那些自詡風流的公子哥可強多了。”
柳元元沉默了片刻,嘟囔道:“可我就是覺得不甘心。咱們這曲子,明明比平日里唱給那些公子哥聽的好上十倍,他怎么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想要什么反應?”蘇妲姬笑道,“咱們今日來,本就不是為了求他多看幾眼。能在一位真正的君子面前,彈自己編的曲,讓他知道,這風月場里也有不慕虛榮、只愛清歌的人,這不就夠了?”
柳元元哼的一聲:“罷了罷了,反正姐姐說話總幫著他。若是以后還有機會,我定要唱首更絕的,看他還能不能端得住。”
蘇妲姬笑著搖了搖頭。
馬車的轱轆聲,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客棧里。
陸沉月側躺在榻上,手里攤著塊手帕,上面散著堆碎銀子。
她屈著手指,借著窗外漏進來的月光,一粒一粒地數著。
數到第三遍,她終于停了手。
沒錯。是十二兩三錢。
她把碎銀攏到一起,用手帕仔細包好,塞進枕下。
想了想,又掏出來,塞進懷里。
嘴角終于彎了起來。
很快,便墜入夢鄉。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