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暗哨快步奔來,在林川面前單膝跪地:“大人,是刀匪的前哨,一共十七人,全解決了。大部隊在西邊沙丘方向,看火把數量,約莫三百多人。”
林川點點頭,目光掃向西北方的沙丘。
那里的暗影里,果然有密密麻麻的身影在緩緩移動。
“三百多人,全奔著咱們來了。”
他轉過頭,沖圖巴魯勾了勾嘴角,“圖首領,看來是有客人不請自來啊。”
圖巴魯額角滲出細汗,有些發慌:“大人,黑煞跟我認識,我去跟他們談談,說不定……”
話沒說完,西北方傳來一個沙啞的大嗓門:“圖巴魯!!!你現在能耐了!我十幾個兄弟說沒就沒——”
圖巴魯愣了愣,大喊一聲:“黑煞!!大家認識一場,你這是要做什么?!”
對方笑了兩聲,喊道:“我不要你們的命,我只要馬!!把馬給我,就放你們一條活路——”
圖巴魯猛地一愣,臉上的慌亂變成了錯愕。
林川也挑了挑眉,伸手撓了撓頭,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原來是這樣啊……
刀匪認得圖巴魯和駱駝,看到他們隊伍里一百多匹鐵蹄馬,以為是羌人買的馬……
這是眼紅了,專門跑來打劫的啊。
篝火的火苗跳了跳,映著眾人緊繃的臉。
胡大勇嘿嘿一樂:“這幫蠢貨,這是來打劫咱們了?”
“黑煞!”圖巴魯急切道,“誤會一場!這不是我們部落的馬,是,是……”
他目光望向林川。
林川點了點頭。
圖巴魯大喊道:“是鎮北軍的啊——”
對方沉默半晌,大笑起來:“鎮北軍?你還不如編個韃子——弟兄們,給我上!”
西北方的沙丘爆發出一陣狂亂的吶喊。
三百多刀匪舉著彎刀和梭鏢,黑潮般涌過沙丘。
“搶了馬隊!”
“一人賞半斤酒!沖啊——”
這伙刀匪在戈壁上橫行多年,領頭的黑煞憑著一手狠辣刀法拉起隊伍,專挑商隊和小部落下手。他們平日里打劫毫無章法,遇上弱旅便一擁而上,搶光財物后還要屠盡男丁,將女人和牲畜掠走;若是碰到硬茬,便仗著人多勢眾死纏爛打,靠瘋勁和不要命的打法往往能占到便宜。
久而久之,戈壁上的商隊只要見了他們,多半會主動獻上財物,只求保命。
喊殺聲浪裹著風沙壓過來,刀匪們連陣型都沒有,只顧著往前沖。這種不要命的架勢,若是換了尋常商隊,怕是早已嚇得腿軟。去年就有支往西域送絲綢的商隊,被他們堵在半路,三十多號人全被割了喉嚨,貨物被洗劫一空,駱駝被剝皮煮了肉。
圖巴魯滿頭是汗,他雖與刀匪打過交道,可現在對方明擺著來搶。
他們部落去年冬天曾用十袋鹽換過刀匪的平安,那時的刀匪還講規矩,如今看來,是真把他們當成了可以隨意宰割的肥羊。
可戰兵們紋絲不動。
林川抽出長刀,扛在肩上,沖胡大勇揚了揚下巴。
胡大勇會意,猛地吹響了骨哨。
“放箭!”
弓手們應聲而動。
數十支箭簇劃破夜空,像群雨燕扎進刀匪堆里。
沖在最前的刀匪應聲倒地。
慘叫聲混著箭矢穿透肉體的“噗嗤”聲,讓狂亂的沖鋒勢頭頓了頓。
但這停頓只持續了一瞬。
后面的刀匪踩著同伴的尸體繼續往前涌。
戈壁灘與中原腹地不同。
在這片被風沙吞噬的土地上,心慈手軟的人根本活不過一個冬天。
哪怕是起初抱著幾分僥幸的過路人,只要被卷進這片土地的紛爭,用不了多久也會被磨出獠牙。要么變成揮刀搶劫的匪,要么成為被搶的尸體,沒有第三條路可走。黑煞的刀匪里什么人都有。有被部落驅逐的牧民,有走投無路的逃兵,甚至還有犯了命案的中原亡命徒。
能在西北戈壁站穩腳跟,靠的從來不是什么規矩道義,而是狠辣。
只不過今天,他們遇上了更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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