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腳,眾人迎了上來。
此時天色漸暗,寒風凜冽,吹在臉上生疼。
“大人!”一名斥候回報,“西梁軍在岔路口設了哨卡,約莫一個百人隊守著,還架了拒馬,看樣子是專門攔路盤查的。”
“哨卡?”林川皺起眉頭,望了望天色。
烏云堆得像小山,風也比剛才更烈了,顯然是要下雪的征兆。
他忍不住暗罵一聲“鬼天氣”。
若是真下起大雪,山路難行不說,還容易暴露蹤跡。
二狗道:“大人,咱們要不繞路過去?”
一名戰兵道:“若是繞路,那就得往回返,走西梁城的官道,多走兩天路程……”
“不用繞路。”林川搖搖頭,“西梁軍如此大張旗鼓建造營盤,想瞞也瞞不住,咱們現在跟他們還是名義上的友軍,直接過卡,正好試探一下他們的底細。若他們識相,就乖乖放行;若真要動手,憑咱們這些弟兄,還怕殺不過去?”
如今跟著他的都是鐵林谷老兵,就算遇到韃子也有一戰之力。
區區西梁軍……根本不放在眼里。
眾人齊聲應和,收拾妥當后翻身上馬。
二狗縱馬走在前頭。
陸沉月騎著胭脂跟在林川身邊。
其余戰兵則分布在幾臺拉著細鹽的大車兩側。
翻過山崗,哨卡很快出現在視野里。
官道旁的土坡上插著西梁軍的玄鳥旗,幾堆篝火把雪地照得通紅,拒馬橫在路中間,近百個兵卒有的圍在篝火旁,有的用木棍支起了羊皮,也有的湊在一起在樹下避風。手里的長槍斜靠在樹干上,一看就是久守安逸的懶散模樣。
瞧見林川這支隊伍,兵卒們瞬間慌了,呼喝聲此起彼伏,紛紛抄起刀槍,慌慌張張地把拒馬往路中間挪了挪,擺出攔路的架勢。
“什么人?!敢闖西梁軍哨卡?”一個滿臉橫肉的兵卒扯著嗓子喊。
“大膽!”二狗縱馬上前,馬鞭指著那兵卒,“沒看見這陣仗?見到上官還不速速迎接?你們這里誰主事,讓他滾出來!”
那兵卒被二狗的氣勢唬住,往后縮了縮。
旁邊一個穿總旗袍服的漢子站了出來,瞇著眼打量著隊伍。
戰兵們穿著制式戰甲,馬匹都是高大的北地馬,連拉車的牲口都壯實得很,絕不是普通商隊或者府兵。他心里犯了嘀咕:“上官?哪來的上官?有文書嗎?沒文書,休想過卡!”說著,他回頭沖土坡后大喊:“張百戶!張百戶!!有不明人馬闖卡!”
土坡后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夾雜著酒氣:“吵什么吵?老子剛喝兩口暖酒,哪個不長眼的敢來鬧事?”
隨著聲音,一個醉醺醺的漢子晃了出來,臉上沾著油漬,嘴角還掛著肉渣,顯然是在跟親兵們喝酒吃肉。
他身后跟著幾個拎著酒囊和油紙包的親兵,手里還啃著醬肘子,。
看到林川的馬隊,目光愣了一瞬,下意識擦了擦油嘴,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怎么回事?”張百戶走到總旗身邊,仰著下巴打量二狗,“你們是哪來的?不知道這是西梁軍的地界?”
“放肆!”二狗聲音陡然拔高,“我身后乃是青州衛指揮使林大人!你這小小百戶,見了上官還不跪下迎接?竟敢如此怠慢,是活膩了?”
張百戶的臉色“唰”地變了,膝蓋下意識地彎了彎,可剛要跪下又覺不妥。
西梁青州如今互不統屬,自己若是真跪了,傳出去怕是要被同僚笑話。
他僵在原地,疑惑道:“青州衛指揮使?青州什么時候有個青州衛?怕不是你們假扮的吧?”
“啪!”的一聲脆響,二狗的馬鞭直接抽在張百戶的肩膀上。
張百戶“啊呀”一聲慘叫,捂著肩膀往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