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召集屬下,商討半日。
從晨光熹微到日薄西山,一盤攪動北境的棋局,悄然定計。
暮色如墨時,兩隊輕騎悄然出動。
一隊奔赴邊城大營,一隊直奔草原深處。
四月二日。
阿茹公主在血狼部大營王帳,接見了遠途而來的鐵林谷信使。
信使單膝跪地,遞上封蠟密信.
阿茹打開密信,目光掃過林川的筆跡,微笑了起來。
四月三日。
血狼部多個牧場,接二連三響起出征的號角。
騎兵如潮水般涌出大營,血狼衛漢子們彎刀斜挎,馬箭滿囊。
牧民們扶老攜幼站在坡上,看著馬蹄踏過殘雪消融的草原,奔向南方。
四月六日至八日。
青州城北的哨兵剛換崗,便見遠處塵煙蔽日,大股馬隊踏破晨霧而來。
同日,西梁城東的烽火臺上,滾滾狼煙直沖天際。
同樣的馬隊,同樣的裝束,正圍著西梁城緩慢游弋。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
青州衛急調斥候探查,鷹揚衛倉皇派兵求援。
四月九日。
青州郊外,幾座大戶莊園外馬蹄炸響。
血狼騎士直沖糧囤,守倉的家丁屁滾尿流,眼睜睜看著糧食被搬空。
青州衛指揮使林川下令出兵,千戶王虎借口傷勢未愈,企圖抗命,被林川派人當眾拖下去,重責二十軍棍。唐千戶戰戰兢兢,不得不領軍出城,卻未發現韃子蹤跡。
四月十日。
西梁軍在建的羯衛大營。
士兵剛點燃炊火,便聽見營外傳來震天的馬蹄聲。
西梁軍倉促應戰,被韃子斬殺數百,半數輜重被洗劫一空。
……
四月十二,平陽關。
正是春和景明的好時節。
關墻兩側,山桃花開得正好。
粉白的花瓣順著風飄進關內,落在熙攘的人群肩頭。
關內的坊市更是熱鬧非凡,挑著擔子賣春茶的貨郎行走在街上,帶著孩子買糖人的婦人,手里還攥著剛從糧鋪換來的碎銀子,還有幾個剛從西邊過來的行商,正圍著布攤挑選中原的綢緞,周圍摩肩擦踵,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讓整座關隘都浸在春日的慵懶里。
“快看!那是什么?”
突然,一個挑著菜筐的老農指著北邊的山頂喊道。
眾人聞聲抬頭,只見遠處的山頂,竟緩緩升起一縷黑煙。
孩子們看得新奇,拍手歡呼起來。
沒等歡呼聲落下,第二縷黑煙又從旁邊的山頭升起。
人群里,有人臉色驟變。
“是狼煙!是烽火臺的狼煙!”
“狼煙?”
平陽關的狼煙,已經幾十年沒有點燃了。
很多人都忘了狼煙究竟意味著什么。
直到第三縷、第四縷黑煙接連從幾座烽火臺升起,守關的士卒們才慌亂了起來。
一名百戶沖上關隘:“都愣著干什么!快關城門!”
地平線上,泛起一片黑色的浪潮。
起初只是一道模糊的黑影,隨后慢慢靠近,黑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龐大,最后竟連成一片黑壓壓的烏云,朝著平陽關壓了過來。
百戶頭皮發麻,如墜冰窟。
按照北境防務部署,鎮北軍駐守在青州至西梁一線,離這里近兩百里,韃子根本過不來。
誰能想到,韃子竟然繞開了鎮北軍的防線,長驅直入。
“快!”百戶對著身后的士卒嘶吼,“派兩個人騎馬去太州求援,就說韃子主力奔平陽關來了,讓知府大人速調援兵!再去烽火臺,點三道烽煙,韃子要攻關了!”
兩個士卒領了命,翻身上馬就往關內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