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滿身的傷,幾乎讓她不敢觸碰。
“真的……”
“真的是你啊……”
“你怎么……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啊啊啊……”
“我們等你等得好苦啊——!”
外面響起匆匆的腳步聲。
秦硯秋和陳芷蘭剛跑進來,就見床邊跪著兩個淚眼婆娑的身影。
“娘?二娘?你們怎么了?”陳芷蘭愣在原地。
大夫人哭著抬起頭:“蘭蘭,快來看看你爹啊——”
“爹爹?”陳芷蘭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盯著病床上的人,腦子里空空的,下意識往前挪了兩步,停在床邊。
目光落在那張半遮紗布的臉上。
這張她日日擦身、喂水的臉,怎么會是爹爹?
“他就是你爹啊蘭蘭!”
大夫人將她拉到床邊,緊緊抱住她,“好孩子,你不知道,這些日子你天天守著、照顧的,就是你盼了這么多年的爹啊……”
陳芷蘭僵在母親懷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床上的人。
她想起自己天天跟他說話,想起給他講菩薩前許的愿,想起自己在他身邊輕輕哭著“想爹爹”……
原來那些絮絮叨叨的話,都是對著爹爹說的。
她呆滯地站了片刻,眼淚突然涌了上來。
“……真的是……爹爹?”
“傻孩子,那還能有假?”
大夫人又哭又笑,伸手替女兒擦去眼淚,轉頭對二夫人急聲道,“二妹,快!快去告訴娘這個好消息!”
二夫人哭著應了聲,剛要起身,目光掃過陳遠山身上纏滿的紗布,動作又頓住。
她搖了搖頭:“不行啊大姐,現在還不能告訴娘。”
大夫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老夫人從王府逃出來后,日日牽掛著將軍。
她身子本就虛弱,若是此刻讓她見著將軍滿身傷痕的模樣,怕是受不住這又喜又驚的刺激,再急出個好歹。
她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對,對!還是你想得周到,先不能告訴娘,等將軍氣色好些再說。”
“大姐,先讓秦醫官給將軍瞧瞧,看看剛醒過來,身子有沒有什么不妥。”
“啊對對對!秦醫官,真是麻煩你了,快幫將軍看看吧!”
秦硯秋點點頭,給陳遠山把了把脈。
脈搏雖仍虛弱,卻比昏迷時沉穩了許多。
她又檢查了幾處傷口的情況,松了口氣:“脈象穩了不少,傷口也沒見紅腫,只要后續好好靜養,按時換藥服藥,恢復起來會快些。”
大夫人懸著的心瞬間落了大半。
“那就好,那就好……辛苦你了秦醫官。”
“多謝秦醫官……勞你費心了。”
“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
秦硯秋收拾藥箱,又叮囑了半天,才離開院子。
沒多久,二夫人去到隔壁屋,把三夫人也給叫了過來。
又是一陣哭泣聲蔓延開來。
此刻的小院,
那些曾懸在心頭的擔憂、藏在夜里的思念……
都在陳遠山醒來的這一刻,化作了期盼——
盼他傷口痊愈。
盼老夫人知曉喜訊時的笑顏。
更盼著一家人,卸下所有風霜,好好守在一處……
再也不分離。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