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旗官聞嗤笑一聲,抬腿就踹了過去。
“瞎叫喚什么!這荒山野嶺的,路邊死個流民、丟具尸骨不是常事?你小子沒見過死人還是怎的?”
他常年在邊境巡查,路邊枯骨見得多了,只當這士兵是沒見過世面的新兵蛋子,嚇破了膽。
另一個士兵急聲道:“不是啊!不是一兩根骨頭,是堆成小山似的!黑黢黢的一片,看著滲人得很!”
“放屁!”總旗官罵了一句,轉頭對身邊兩個老兵道:“你們倆,帶火把過去看看,別讓這倆小子在這里妖惑眾!”
兩個老兵接過火把,舉著刀往山溝走去。
附近篝火旁的士兵們也圍了過來。
沒過多久,山溝里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呼。
眾人心里一緊,就見那兩個老兵舉著火把快步走出:“臥槽,總旗,全是骨頭!”
總旗官這下坐不住了,親自拎著刀,帶著幾個士兵往山溝趕去。
剛走到溝口,一股混雜著腐土與鐵銹的腥氣就撲面而來。
舉著火把往里一照,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狹窄的山溝里,密密麻麻的人骨層層疊疊堆著,幾乎填滿了半條山溝。
看上去像是被火燒過,很多骨頭都碎了,可也明顯能看出頭骨的空洞眼窩,斷裂的腿骨,甚至有的肋骨上還插著生銹的箭頭。
“這、這得有多少人……”一個士兵顫聲道。
總旗官蹲下身,用刀鞘撥弄起一根腿骨,眉頭越皺越緊:“不對……這些骨頭時候不長。”
他指著骨頭上尚未完全風化的痕跡,“你看這骨茬,最多不過一年!而且這么多骨頭堆在這里,絕不是自然死亡的流民,像是……被集體斬殺后扔進來的!”
身后跟著的士兵們瞬間炸了鍋。
“能在一年之內斬殺這么多人,還把骨頭堆在這里,要么是山中山寨火并,要么是更可怕的勢力在清理異己。”
總旗官的話音剛落,身旁傳來一個聲音。
“總旗,您瞧這個……”
說話的是個常年在邊境摸爬滾打的老兵,膽子比旁人稍大些,此刻正蹲在骨頭堆邊緣,指著一堆交錯的肋骨間。
總旗官走過去,有人舉著火把湊近。
跳動的火光穿透黑暗,照亮了那堆骨頭里嵌著的東西。
一塊巴掌大的黑色碎片,邊緣帶著磨損的毛邊,看著像是某種硬甲的殘片。
“什么玩意兒?”
總旗官皺著眉,隨手撿起一根枯樹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弄了兩下。
那碎片被腐葉和碎骨壓著,他挑開上面的雜物,完整的輪廓漸漸顯露出來。
粗糙的皮革上,還殘留著幾處鉚釘的痕跡,邊緣繡著的紋路雖已模糊,卻依稀能看出是草原部族特有的樣式。
“韃子的甲衣?!”人群中不知是誰驚呼一聲。
“韃子?”圍在周圍的士兵們瞬間炸了鍋,呼啦啦地往前湊了兩步。
火光把那片甲片照得愈發清晰。
總旗官一眼就認出了那獨特的制式。
只有狼戎人的皮甲,才會用這種鞣制過的硬皮,還在邊緣繡上紋路。
他臉色陡然煞白,猛地站起身。
西梁山地處邊境交界,出現韃子再正常不過。
可這么多韃子的尸骨,說明什么?
有大隊的韃子,在這西梁山里,被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