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令!全軍出擊!”
蒼狼部的傳令兵騎著快馬在陣中穿梭,吼聲隨著號角聲傳遍四方。
原本空曠的戰場中央,一道道裹著厚皮甲的騎兵身影從左右兩翼的蒼狼陣后方涌出來,重錘與戰斧斜挎在馬鞍上,朝著缺口處匯集。
按照阿都沁最初的計劃,這支厚鎧重騎該藏在八個蒼狼陣型后方,等雙方絞殺到最膠著時,從中央突襲破陣。
可方才血狼衛分兵追擊的破綻,被他瞬間捕捉。
左翼先出奇兵,既能打對方措手不及,又能借破陣之勢提振士氣。
眼下看來,這步險棋走對了。
而接下來,就把血狼部的旗,永遠拔了!
血狼部陣前,巴圖爾看著那支不斷匯集的厚鎧重騎,只覺得渾身如墜冰窟。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可重騎的威力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蒼狼部的大軍還在后面壓著,稍有遲疑,整支隊伍就要被沖散,徹底陷入崩潰!
“傳令!”巴圖爾猛地勒緊馬韁,“后隊變前隊,所有人退往黑水河淺灘!右翼騎隊留下,務必拖住這些重騎!不許退!”
親衛愣了一瞬,隨即領命。
誰都知道,留下拖敵意味著九死一生,可眼下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
巴圖爾看著親衛遠去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決絕。
黑水河淺灘地勢低洼,河水雖淺卻泥濘不堪,厚鎧重騎的馬蹄陷進去,速度必然會慢下來。
只有在那里,血狼部的輕騎才能借著地形,勉強與重騎周旋。
可蒼狼部的大軍怎么辦?
巴圖爾回頭望了一眼,遠處的青狼大旗正在逼近。
黑水河淺灘確實能減緩重騎速度,可蒼狼部的大軍不會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等重騎拖著泥濘沖過來,蒼狼騎兵也會跟著殺到,到時候血狼部還是逃脫不了悲慘的命運。
右翼。
接到命令的千夫長目光灼灼地盯著前方混戰的戰團,又回頭望了一眼正在撤退的主力。
“走!”他沒有猶豫,率先撥馬,沖了出去。
沒有多余的動員,沒有悲壯的告別。
身后是需要掩護的族人,身前是如鐵壁般的敵人。
所有人都清楚這一沖意味著什么——
大概率是再也回不來了。
可草原漢子的骨血里,從沒有“退縮”兩個字。
馬蹄聲驟然炸響,右翼騎隊如洪流一般,逆著撤退的方向,朝著戰場中央沖了過去。
有的騎士翻身半伏在馬背上,左手抓緊韁繩,右手緊攥馬刀;有的則拔出背后的牛角弓,一邊疾馳一邊拉滿弓弦。
即便知道弓箭傷不了對方的甲胄,卻還是要射。
哪怕只能延緩對方片刻,為主力撤退爭取時間。
“攔住他們!”
厚鎧重騎中有人嘶吼,調轉方向朝著騎隊迎過來。
重錘與戰斧揮舞著,血狼騎士們沒有躲閃,反而加速沖鋒,馬刀朝著前方劈了出去。
鮮血殷紅,在草原大地彌漫開來。
義無反顧的決絕沖鋒,還是對厚鎧重騎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那是悍勇的血狼騎士以命換命搏來的機會。有人揮刀劈傷馬腿后的歡呼,給了所有人拖住重騎的希冀,后面幾乎所有活著的血狼騎兵都將自己變成了一根楔子,死死地釘下了一匹又一匹的重騎戰馬。
只是很快,蒼狼大軍鐵騎碾了過去。
……
日頭西斜。
蒼狼大軍追擊的速度并不快。
由于已經提前探知了血狼大營的方位,阿都沁并不擔心血狼部大軍會有什么貓膩。
厚鎧重騎的優勢,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甚至已經開始在心中規劃,將來統一草原后,組建一支蒼狼部自己的重騎,到時候不管是南邊的漢人,還是其他草原部落,都得懼蒼狼三分。
只是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壓下了幾分現實考量。要知道普通草原漢子的體型,比羯人矮了小半頭,肩寬也差了不少,眼下羯人穿的三層厚皮甲,套在蒼狼騎士身上,別說靈活揮刀,連翻身上馬都得費些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