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哥怎么樣?”
“董局長沒事,但謝縣長還在,您幾位……”
董學斌一怔,對著謝慧蘭道:“我媽和我表妹。”
謝慧蘭就側頭對著外面道:“小胡,讓小董家屬進來吧。”
門一開,一臉焦慮的欒曉萍匆匆走進屋,身后跟著唐瑾和二姨,舅舅跟舅媽也來了。一見縣長在,舅舅眼睛一亮,趕緊和舅媽上去客氣地打招呼,唐瑾也知道了眼前這位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正是當今縣長,一時間變得非常拘謹,只有欒曉萍,似乎都沒顧上理謝慧蘭,急急哄哄地踱步到病床前,看看兒子,眼淚兒滴答滴答地就往下掉。
董學斌笑道:“媽,我沒事,哭啥。”
欒曉萍小聲兒抽泣道:“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逞能不要逞能,你,你就是不聽!”
董學斌砸了下嘴,“我心里有譜,不是逞能。”
“早晚被你給嚇死!”欒曉萍氣得想打他一頓,可卻下不了手。
謝慧蘭瞇著眼迎上去,伸出手,和欒曉萍握了握,“您是小董的母親吧?我代表縣政府,感謝董局長為縣里做出的貢獻,不止這一次,上回在南柳小學,如果不是董學斌同志挺身而出,那些小學生和老師的生命恐怕也會有危險,董學斌同志是公安局的英雄,也是咱們延臺縣的楷模。”
欒曉萍沒見過什么世面,慌忙和她握手,“謝縣長,您,您過獎了。”
有謝慧蘭在場,欒曉萍唐瑾他們都有點緊張,生怕說錯什么話。
謝慧蘭見狀,就笑瞇瞇地一回頭,“董局長,我回去了,你注意身體,好好養病。”
董學斌假裝恭敬道:“謝縣長,謝謝組織上的關心,我一定爭取盡快康復,再次投入組織的懷抱,好好工作。”
謝慧蘭笑著指指他,“什么叫再次投入組織的懷抱?呵呵,組織上可一直沒有拋棄過你。”
董學斌訕訕一笑。
謝慧蘭轉身,輕柔地拍了拍欒曉萍的手,“伯母,您也別擔心,小董的傷沒什么大礙,有個十天就差不多痊愈了,等他病好了也不急著上班,跟家里多養養,假期不夠的話我親自給他批。”
欒曉萍慌張道:“謝謝您關心。”
謝慧蘭打了幾句官腔,就推門出了病房。
胡思蓮本也想探望一下董學斌,但謝慧蘭沒讓她進去,現在又走了,胡思蓮自然不好單獨行動,投給了病床上的董學斌一個關切的眼神,見董學斌微笑著對她點點頭,示意沒什么事,胡思蓮這才跟上了謝慧蘭干練的步伐。
病房內。
唐瑾實實松了口氣,拍著胸脯道:“這就是謝縣長啊,官威真大,我都不敢喘氣了。”
舅媽和二姨也深以為然,領導就是領導,離得老遠都倍感壓力。
欒曉萍感嘆道:“謝縣長可真漂亮,人也有本事,看她也比小斌大不了五六歲吧?可都當縣長了?”
舅舅小聲兒道:“聽說謝縣長背景很大。”
董學斌眨巴眨巴眼睛,正為找媳婦的事兒發愁呢,聞就道:“媽,你說謝縣長漂亮還是萱姨漂亮?”
欒曉萍道:“她們倆啊,都漂亮的不像話,應該差不多吧。”
董學斌看看他,“那你覺得倆人誰好?”
欒曉萍瞪了兒子一眼,“倆人好不好跟你有啥關系?”
“哎呀,我不就隨便一問嘛。”八字還沒一撇,董學斌暫時不想告訴母親呢,就岔開話題道:“媽,給我削個蘋果吧,想吃水果了。”
欒曉萍心里還帶著氣呢,“自己削!”
董學斌哭喪著臉道:“我這倆手都動不了了,怎么削呀。”
欒曉萍氣道:“讓你逞能啊!六七層高的樓掉下一人,那得多大的沖力?你也真敢伸手接?你還要不要命了啊?小斌,這個官咱們不當了行嗎?媽現在整天都提醒吊膽的,睡覺都睡不踏實,就怕你哪天……”說著說著,欒曉萍抽抽鼻子,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兒,又要哭。
董學斌有些愧疚,“我錯了行不?別哭別哭,下次我肯定注意一點。”
欒曉萍坐到了病床上,也不理他,打開一個不知是誰拿來的果盤,取出蘋果削著皮。
董學斌招呼道:“小瑾,舅舅,舅媽,二姨,你們也坐。”
唐瑾心疼地瞧瞧表哥的手,“表哥,我們廠子這些天也沒什么大事,要不然我請個假過來照顧你吧,你手也動不了,起床都不方便,沒個人不行。”
二姨道:“你個丫頭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呢,還照顧別人?小斌,二姨跟這兒陪你吧。”
舅媽也趕緊道:“還是我來吧。”
董學斌搖頭道:“別別,謝謝您幾位了,我沒事。”
“這還叫沒事?”欒曉萍不高興地看看兒子,拿出一根牙簽,插在蘋果片上小心喂著他,“你傷這么重,連自己吃飯都吃不了,沒個人照顧你,你怎么吃飯怎么喝水?媽學校那邊放暑假了,正好跟這兒看著你。”
二姨道:“姐,你這兩天不是正血壓高呢嗎?”
欒曉萍擺擺手,“不礙事,吃點藥已經下去了。”
二十分鐘后,欒曉萍知道唐瑾他們都是請假來的,就讓他們都回鄉里了。
然后整整一個下午,董學斌除了一些醫院的治療外,剩下的所有時間幾乎都在陪著探病的人說話了,有縣局的刑警,有派出所的劉大海陳發楚峰等人,也有一些連董學斌都叫不出名字的干警和政法委書記黃立跟副書記曹旭鵬,前面那些人還好說,后面幾位可都是重量級的人物,董學斌自然不敢怠慢。
晚上。
欒曉萍拿勺子給兒子喂飯,“怎么這么多人來看你?你這可怎么休息啊?”
董學斌苦笑道:“我總不能把人轟走吧?明天應該就好了。”
“唉,要不然……”正說著呢,欒曉萍忽然一捂腦門,身子晃悠了一下,董學斌急忙問怎么了,欒曉萍也沒說話,趕快從兜里翻出片降壓藥來吃了半片,喘了兩口氣,這才緩過來一些,“血壓高,老毛病了。”
董學斌急道:“不行不行,您趕緊回家休息吧,跟這兒沒黑天沒白天地盯著我,早晚還得犯病。”
欒曉萍倔強道:“媽沒事。”
“您趕緊回家睡覺!”
“……媽走了你咋辦?”
“我……”董學斌想了想,“大不了我請個護工來,您就別管了。”
欒曉萍嘆了口氣,“護工照顧你細心的了嗎?要不讓你二姨來?”
“您就別管了,快回去吧,有事兒記得給我打電話。”
最終欒曉萍也沒倔過兒子,加上她這幾天確實不太舒服,千叮嚀萬囑咐后,欒曉萍才出了病房。
老媽一走,董學斌臉色就是一繃,其實他從下午開始就憋著尿呢,縱然是自己老娘,可董學斌也不太好意思讓老媽給他脫褲子,下午雖說也來了不少男同事,可關系都不太熟,就算熟人董學斌也不好讓他們幫忙啊,好在他忍耐力不錯,這會兒趕緊叫來了護士,問有沒有護工。
可護士說,護工是還有兩個,不過卻都是婦女。
董學斌一下就頭疼了,靠,哥們兒一大活人,別是讓尿給憋死啊!
怎么辦?舍了這張老臉讓護士搭把手?要不就請個女護工來?
董學斌是個正兒八經的京城人,非常要面子,這事兒實在讓他糾結了好半天,到最后,董學斌還是沒拉下臉皮來,一咬牙,他連出院手續也沒辦,叫護士給他穿好衣服和鞋子,裝好錢包和手機,董學斌也不顧院方的阻攔,直接出了醫院。
一輛出租車剛拉著人來到醫院,董學斌一看,就低頭艱難地鉆了進去。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去虞美霞虞茜茜那里住上幾天,一來探病的人太多,躲一躲也好,二來,虞大姐曾給自己洗過澡,讓她幫著那啥的話,董學斌倒是少了些心理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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