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相府。
兵部尚書司寇淺飲了一口清茶,眼睛亮了,贊道:“王相府中的茶,當真與其他人的不同,清香悠遠,回味無窮!”
丞相王瑾淡淡一笑:“陛下定了大將軍之子常春領軍出征,這點將的眼光,比老夫府上的茶,更加回味無窮。”
司寇聞往王瑾那邊探了探身子,道:“陛下在拿常春,還有那群武勛的后代,當人質?要保北直隸的地方軍?”
司寇貴為兵部尚書,對皇帝的手段自然能猜出個六七分來。
丞相王瑾半瞇著眼,沉聲道:“陛下想開西園軍,設西園校尉的心思好幾年了,私下里可沒少關照北直隸的新軍,眼看著要成軍,偏偏遇見北方出事,嘖嘖嘖。”
“司大人,你看出來沒?咱們的機會來了!”
“哦?”司寇微微蹙眉,拱了拱手,“請王相示下,這‘機會’從何而來呀?”
燕云戰事連綿,雖然司寇清楚以北蠻的國力不可能吞并大乾。
頂多是橫行燕云燒殺搶掠一番就走,可他們的機會又在哪里?
世道越亂,戰事頻繁,便有武將嶄露頭角,他們可都是文官。
丞相王瑾伸手取來一茶杯,放在了棋盤的中央。
“大乾之內以陛下為尊,陛下便是我大乾的中心。”
說著,王瑾又落下一枚白子放在了茶杯左邊:“陛下身邊圍繞著我們這些臣子,若武將為白子,我們文人便是黑子。”
王瑾陸續放下黑子,娓娓道來。
“黑與白互相制衡,互相牽制,可是這白子里面可不是鐵板一塊的。”
“軍中的不少將官,對世襲出身的將官早就不滿了,比如暗中與老夫接觸的那幾位。”
司寇的眼珠轉了轉,問王瑾:“所以,王相想要扶持他們立功,高升?”
王瑾微微頷首,道:“扶持他們升官倒還是其次,重要的是挑起矛盾。”
“陛下與大將軍常茂這些年相安無事,有常茂那個老狐貍在,武勛這邊亂不了。”
司寇想了想,頗為忌憚,道:“您要對常茂動手?這……這不妥吧?”
常茂乃是大將軍,還是國公,對這樣的人動手風險太大了。
王瑾“嘖”了一聲,道:“糊涂!常茂豈是能隨便動的?吾等要動的是常茂之子常春!”
“戰場無情啊,萬一常春折在了戰場上,能怪得了誰?常春是常家未來的接班人,大將軍在他的身上沒少花心血。”
“你想想,一旦常春戰死,北直隸的地方軍又損失慘重,陛下與大將軍之間,能沒有隔閡嗎?”
司寇如夢方醒,連連點頭,道:“還是王相您思慮深遠,下官佩服!佩服!”
王瑾手指撥弄著棋盤上的棋子,笑容更深。
“這些年,陛下沒少往邊軍軍糧上用力氣,想將邊軍的軍糧收回手中,脫離兵部掌控。”
“常茂明里暗里的亦推波助瀾,可這軍糧是邊軍命脈,我們一定要緊緊抓在手里。”
“萬一經過此戰,陛下與常茂達成一致,對邊軍糧餉出手,我等文人可就要吃苦頭嘍!”
王瑾口中所說之事,一個核心矛盾,源于一百五十年前那場北蠻入侵大乾的大戰。
當時,燕云邊軍慘敗,導致北蠻入侵北直隸,洗劫了京城。
而慘敗的原因之一,便是邊軍將領克扣軍餉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