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剛猛地頓住腳,軍靴在地面蹭出半寸白痕。
他瞇眼望去,只見溫羽凡的深藍色保安制服已被劃破數道口子,左臂淌著血,卻依舊死死纏住那個穿灰藍工裝的女人。
女人的爪法狠戾如鷹,每一次探出都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顯然沒把這個“殘廢”放在眼里。
“這是……”余剛眉頭擰成疙瘩,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老繭。
他認得那個坐輪椅的保安,今早還在廠門口指路,怎么轉眼就站著跟人搏命?
更奇怪的是那保潔阿姨,招式里的狠勁,分明是要殺人的路數。
“老大,那垃圾桶!”旁邊的手下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聲音壓得發顫,“看起來像從廠里推出來那個。”
余剛的目光“唰”地掃過去。
綠色垃圾桶孤零零立在鋼筋堆旁,桶身微微晃動,像是里面有東西在掙扎。
他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也顧不上了,低吼一聲“跟上”,率先朝著垃圾桶沖去。
“不準亂動!”保潔阿姨眼角的余光瞥見這幕,臉色驟變。
原本游刃有余的爪法瞬間亂了節奏,右爪虛晃一招逼退溫羽凡,轉身就要往垃圾桶那邊撲。
“想走?”溫羽凡哪肯放她,左臂的傷口傳來鉆心的疼,卻反而激起了狠勁。
他咬緊牙關,強行扭轉身形,右拳擦著對方肋下滑過,借著旋身的力道,左掌重重拍在她后心。
這一掌雖沒打實,卻成功滯住了她的腳步。
“找死!”保潔阿姨被徹底激怒,回身雙爪齊出,指甲泛著青黑的光,直取溫羽凡雙目。
溫羽凡后仰避開,后腰撞在生銹的鐵架上,“哐當”一聲震得他喉頭發甜。
但他死死盯著對方的破綻,左腿突然彈出,精準踹在她支撐腿的膝彎。
保潔阿姨踉蹌著后退半步,眼里的慌張再也藏不住。
就在兩人再次纏斗的間隙,余剛已沖到垃圾桶旁。
他一把掀開桶蓋,一股淡淡的乙醚味混著少女的香水味飄出來。
桶底鋪著的舊棉絮上,余曼曼正蜷縮著,米白色大衣被揉得皺巴巴的,嘴角還掛著未干的淚痕,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著青黑的影。
“小姐!”余剛的聲音瞬間劈了個尖,先前的兇悍全化作慌神。
他慌忙將余曼曼抱出垃圾桶。
然后跪在地上,手指顫抖著解開她被反綁在背后的尼龍繩,粗糙的掌心擦過她凍得發紫的臉頰:“醒醒!小姐你醒醒!”
旁邊的手下也趕緊圍上來,有人掏出隨身攜帶的礦泉水,擰開蓋子往余曼曼唇邊送;
有人脫下單衣,小心翼翼地蓋在她身上。
混亂中,不知是誰碰倒了桶邊的鋼筋,“哐當”一聲巨響,驚得梁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
“唔……”余曼曼的睫毛顫了顫,像是被這聲響驚醒。
她緩緩睜開眼,瞳孔起初是渙散的,直到看清余剛焦急的臉,才猛地吸了口氣,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余剛……我……”
“太好了!你沒事!”余剛的喉結滾了滾,眼眶突然有點發熱。
他剛想扶她起來,卻見余曼曼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突然凝固在某個方向,瞳孔驟然收縮。
“是她!”余曼曼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驚魂未定的顫音,手指死死指向纏斗的兩人,“那個保潔!是她把我塞進垃圾桶的!她要抓我!”
順著她指的方向,余剛看見保潔阿姨正一腳踹在溫羽凡小腹上,將人踢得后退三步。
那肥胖的身影在燈光下扭曲著,嘴角噙著抹殘忍的笑,哪還有半分掃地阿姨的和善。
“狗娘養的!”余剛的怒火“轟”地炸開,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捏得“啪啪”作響,骨節泛白得像要裂開。
剛才還強壓的后怕和自責,此刻全化作了要噬人的戾氣。
“你們看好小姐!”他頭也不回地吼了一聲,聲音震得周圍的空心磚都晃了晃。
手下們連忙圍過來護住余曼曼。
余剛沒再看任何人,他像頭被激怒的猛虎,猛地弓起脊背,雙腿在地面上狠狠一蹬,水泥地被踩出兩道淺痕。
整個人帶著破風的“呼”聲沖出去,軍靴碾過碎石子發出刺耳的響,拳頭在半空掄出殘影,朝著保潔阿姨的后心狠狠砸去——那氣勢,仿佛要將這廠房的鋼筋都砸斷。
隨著余剛如猛虎般猛地撲入戰團,原本一面倒的廝殺局勢驟然逆轉,空氣里的鐵銹味都仿佛被這股悍然之力劈開。
此前,保潔阿姨憑借武徒三階的壓制性實力,像戲耍困獸般將溫羽凡逼得連連后退。
她那雙看似粗糙的手掌化作利爪,每一次揮出都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溫羽凡左臂的舊傷被震得隱隱作痛,只能靠著龍吟拳的詭異身法勉強招架,后背早被冷汗浸透,深藍色保安制服的衣角在疾風中翻卷如旗。
可此刻,余剛的加入像一記重錘砸進了平衡的天平。
“讓開!”余剛暴喝一聲,軍綠色夾克被肌肉賁張的力道撐得緊繃,右拳攥得指節發白,帶著破空的呼嘯直取保潔阿姨側肋。
他的虎嘯拳本就以剛猛見長,此刻糅合著對余曼曼的擔憂,拳風里竟真有幾分猛虎下山的兇悍。
保潔阿姨正追擊溫羽凡的破綻,冷不防側后方勁風驟起,倉促間擰身躲閃,卻還是被拳風掃中腰側。
“噗”的一聲悶響,她像被重錘砸中,佝僂的身軀猛地弓起,肥肉震顫間擠出痛苦的悶哼,手里的力道頓時泄了大半。
“狗東西!敢動我家小姐!”余剛得勢不饒人,左腳順勢向前踏出半步,膝蓋頂住保潔阿姨的腿彎,右拳如雨點般砸向她的胸口。
每一拳都帶著“咚咚”的悶響,像是在敲一面破舊的鼓,震得周圍散落的鋼筋都跟著發顫。
保潔阿姨被這連環攻勢打得氣血翻涌,正想提氣反擊,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溫羽凡抓住這轉瞬即逝的破綻,左腿如鞭般甩出,鞋跟狠狠踹在她的尾椎骨上。
“咔嚓”一聲脆響,保潔阿姨踉蹌著向前撲去,額頭差點撞在堆著的磚頭上。
她穩住身形的瞬間,余剛的拳頭已經擦著她的耳際掠過,帶起的風刮得耳廓生疼。
“操你媽的!”余剛越打越怒,左手揪住她油膩的頭發,右手握拳砸向她的面門。
拳鋒未至,保潔阿姨的鼻血已經先一步涌出,混著唾沫星子滴在灰撲撲的工裝領口上。
溫羽凡趁機繞到側面,避開余剛的攻擊范圍,右掌成刀劈向保潔阿姨的手腕。
他的動作不如余剛迅猛,卻精準地切在對方發力的節點上,只聽“啊”的一聲慘叫,保潔阿姨手里的半截鋼管“哐當”落地,虎口被震得開裂。
兩人一剛一柔,一攻一守,竟形成了詭異的默契。
余剛像輛橫沖直撞的坦克,用蠻力撕開對方的防御;
溫羽凡則像游走的毒蛇,專找關節、穴位這些薄弱處下手。
保潔阿姨被兩人的合擊逼得連連后退,工裝褲的褲腳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蹭出毛邊,沾滿灰塵的臉頰上濺著血絲。
她退到堆著廢棄鋼筋的角落,背脊撞上銹跡斑斑的鐵架,發出“哐當”一聲悶響,這才像被激怒的困獸般猛地抬頭。
“你們夠了!”
這聲怒吼像炸雷在毛坯廠房里炸開,尾音裹著股狠戾的氣勁,震得頭頂的腳手架簌簌掉灰。
她原本微胖的身軀竟在瞬間繃緊,松弛的皮肉下肌肉賁張,灰藍色工裝被撐得鼓鼓囊囊,仿佛有股力量要從骨縫里炸開。
周遭的空氣驟然凝滯,連漂浮的塵埃都像被無形的力場凍結,一股混雜著汗味與血腥味的威壓擴散開來,壓得人胸口發悶——那是武徒三階全力爆發時特有的氣勢。
“怕你啊!”余剛非但沒退,反而往前踏了半步,夾克的領口被氣流掀起。
他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眼底的興奮像火星子似的蹦跳。
這股壓迫感讓他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右手緩緩攥拳,指節捏得“咔咔”作響,肩背的肌肉塊塊賁張,連呼吸都變得粗重有力。
虎嘯拳的起勢架一擺,周遭仿佛真有隱約的虎吼盤旋,地磚上的碎冰碴子被拳風掃得四散飛濺。
溫羽凡站在側后方,眉頭擰成個疙瘩。
他清楚記得上次挨余剛這記虎嘯拳時的滋味——像被高速行駛的摩托車撞中,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可眼前的保潔阿姨不同,她的氣息比當初的自己渾厚三倍不止,那緊繃的肌肉下藏著的爆發力,絕不是硬拼就能扛住的。
他下意識地往前挪了半步,龍吟拳的起手式在掌心蓄勢,目光死死盯著保潔阿姨微顫的指尖。
“飛鷹碎骨爪!”
下一瞬,那保潔阿姨的身影驟然異變。
原本臃腫的身軀竟如被無形之手抻展,灰藍色工裝下的肌肉賁張如鐵,松弛的皮肉瞬間繃緊,竟真化作一頭蓄勢撲擊的蒼鷹。
她雙腳在鋼筋堆上猛地一蹬,銹蝕的鐵架發出刺耳的“吱呀”哀鳴,整個人裹挾著破風銳嘯騰空而起,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刁鉆的弧線,十指繃成青黑利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嗤啦”聲,如鷹隼撲兔般直取余剛面門。
她優先撲向余剛的緣由,在嘶吼聲中昭然若揭:
余剛從纏斗開始便罵罵咧咧,那些淬了火的污穢語像鋼針般扎在她心頭;
更重要的是,那身夾克上繡著的余家徽記,早已成了她眼中必須撕碎的目標。
“虎嘯拳!”
余剛的回應悍烈如驚雷。
他胸膛猛地鼓脹,喉間滾出一聲沉悶的咆哮,竟真有幾分山林猛虎的威懾力。
右腿如鐵柱般砸向地面,水泥地應聲裂開蛛網般的細紋,借這股反震之力,右拳帶著千鈞之勢轟出。
拳風卷起地上的碎冰與鐵屑,在半空凝成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浪,仿佛要將周遭空氣都碾成齏粉,迎著利爪悍然撞去。
那雙布滿老繭的拳頭泛著健康的赤紅,指節凸起處青筋暴跳,每一寸肌肉的賁張都透著“以命搏命”的決絕——在他的字典里,從沒有“退縮”二字。
“龍吟拳!”
溫羽凡的招式來得更快。
從保潔阿姨騰空到余剛出拳,不過一秒間隙,他已踩著碎磚滑步上前,右臂如靈蛇般探出。
拳頭起初慢悠悠似淌水,行至中途卻驟然加速,帶起一陣低低的嗡鳴,恰似潛龍在淵時的悠長吟嘯。
他的拳路詭譎難測,時而如溪水繞石般輕靈轉折,避開保潔阿姨爪風的鋒芒,時而又如驚濤拍岸般驟發猛擊,精準鎖向對方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破綻。
兩種拳法在此刻生出奇妙的共鳴。
余剛的虎嘯拳如崩山裂石,剛猛無儔的力道撕開對方的防御;
溫羽凡的龍吟拳似流水穿石,靈動變幻的軌跡恰好補全虎嘯拳的死角。
剛柔兩股拳勁在半空交織,竟真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力網,將保潔阿姨的所有退路封死。
周遭的空氣仿佛被這股悍力點燃。
余剛的拳風裹著“呼呼”虎嘯,溫羽凡的拳路纏著“嗚嗚”龍吟,兩種截然不同的聲浪在毛坯廠房中碰撞、共振,震得頭頂的腳手架簌簌掉灰,散落的鋼筋被氣浪掀得“哐當”亂響,連墻角的垃圾桶都在震顫中傾倒,發出沉悶的轟鳴。
“轟!”
三聲巨響在同一剎那炸開,如三道悶雷在狹小空間里連環炸響。
保潔阿姨的雙爪分別撞上余剛的鐵拳與溫羽凡的拳風。
利爪與鐵拳相觸的瞬間,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仿佛骨頭即將碎裂;
而溫羽凡的拳風則如韌水擊石,順著對方手臂經脈驟然攀升,逼得她爪勢一滯。
一股肉眼可見的沖擊波以三人交手點為中心炸開,卷起漫天灰塵與鐵銹。
那些堆積在角落的空心磚被氣浪掀飛,在空中碎成齏粉;
掛在腳手架上的破舊帆布被撕成布條,如殘蝶般漫天飛舞。
下一瞬,三道身影同時如斷線風箏般倒飛而出。
保潔阿姨的肥胖身軀在空中劃過拋物線,口中噴出的血霧在月光下凝成一道凄艷的弧線,重重砸在遠處的攪拌機上,發出“哐當”巨響,整個人順著冰冷的鐵皮滑落在地,蜷成一團,嘴角仍不斷溢著暗紅血沫。
余剛被震得連連后退,每一步都在地上犁出淺溝,軍靴碾過碎玻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猛地噴出,濺在胸前的余家徽記上,紅得觸目驚心,最終“咚”地跪倒在地,右臂不受控制地顫抖,顯然是硬接那一爪震傷了筋骨。
溫羽凡則被氣浪掀得撞在鋼筋架上,后背傳來一陣鉆心的疼,舊傷被震得復發。
他捂著肋側滑坐在地,咳出的血滴在深藍色保安制服上,洇出一朵朵深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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