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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神武天下之睚眥 > 第38章 毒

            第38章 毒

            “爸!”余承業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吱呀”聲。

            他沖到畫案前,看著父親蜷縮的姿勢和臉上扭曲的神情,心臟像被只冰冷的手攥緊:“您怎么了?是參湯不合胃口?還是方才寫書法岔了氣?”

            話音未落,余宏志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想抬手捂住嘴,卻猛地噴出一口血。

            那血不是尋常的殷紅,而是泛著詭異的黑紫,像融化的墨汁里摻了鐵銹,“噗”地濺在攤開的“寧靜致遠”宣紙上,瞬間暈開大片污穢的痕跡,還散發著股類似腐爛草木的腥臭味。

            “這……這是!”余承業的瞳孔驟然收縮,后退時帶倒了案邊的硯臺,墨汁潑灑在地毯上,暈出漆黑的污漬。

            他看著那黑血在宣紙上蔓延,父親嘴角掛著的血沫,還有空氣中彌漫的惡臭,腦子里“嗡”的一聲炸開:“爸!您中毒了!”

            這幾個字像塊巨石砸進書房,驚得梁上的檀香都抖了三抖。

            趙曉文手里的梨花木托盤“哐當”落地,白瓷碗摔得粉碎,參湯在地板上漫開,混著碎瓷片泛著油膩的光。

            她踉蹌著后退半步,旗袍下擺沾了點滾燙的藥汁,卻像渾然不覺,只是用手帕捂著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著,眼里蓄滿了恰到好處的驚恐:“怎、怎么會這樣?那參湯是我親手燉的,絕不可能……”

            “來人!快來人!”余承業的吼聲劈碎了書房的死寂,帶著哭腔的焦急在大宅里回蕩。

            他死死盯著父親胸口起伏的幅度,看著那黑血順著下巴往下滴,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陳伯!快叫陳伯來!”

            呼喊聲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在大宅里漾開漣漪。

            走廊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家丁們匆忙的身影在窗紙上晃過,原本靜謐的深夜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攪得翻江倒海。

            最先沖進書房的是老管家陳伯。

            他銀白的頭發有些凌亂,平日里挺括的西裝領口微微敞開,卻絲毫沒影響動作的利落。

            看到太師椅上靠倒的余宏志,還有那灘刺目的黑血,他瞳孔驟縮,快步上前從懷里掏出個瑩白的瓷瓶,倒出粒琥珀色的藥丸,小心翼翼地塞進余宏志嘴里。

            “老爺,咽下去。”他聲音沉穩,指尖卻在微微發顫,看著余宏志艱難地吞咽后,才直起身抹了把額頭的汗。

            “怎么會這樣?”他喃喃自語,眼神掃過地上的碎瓷片和參湯痕跡,眉頭擰成個疙瘩,“廚房送來的所有食材都經過查驗,連燉盅都用銀針試過……”

            “陳伯!”余承業抓住他的胳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現在不是查這個的時候!我爸他怎么樣?”

            陳伯深吸一口氣,探了探余宏志的脈搏,又翻看了他的眼瞼,臉色凝重卻還算鎮定:“大少爺放心,這藥丸能暫時鎖住毒性,只要老爺不動用內勁,撐過兩個時辰沒問題。”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鋒芒,“給我半個時辰,定能查出這毒的來路,配出解藥。”

            這話像根定海神針,讓余承業緊繃的脊背稍稍松弛。

            他看著陳伯在為父親把脈,才發現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雙腿還在不受控制地發顫。

            但就在這時,原本還捂著臉、肩膀微微聳動,裝出一副被嚇得魂不附體模樣的趙曉文,忽然像按了暫停鍵般定住。

            她緩緩放下手,指腹不經意間蹭過唇角——方才那幾滴擠出來的眼淚還沒干透,卻已在她眼底蒸發得無影無蹤。

            先前那副柔弱無措的神情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猙獰的平靜。

            眼尾微微上挑,瞳仁里的慌亂被淬了冰的陰狠取代,像兩簇藏在暗處的鬼火,幽幽地燒著。

            嘴角先是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隨即緩緩向上勾起,露出半排牙齒,那笑意卻半點沒達眼底,反倒透著股貓捉老鼠般的殘忍。

            “呵呵……”她輕笑出聲,聲音不像先前那般軟糯,倒像磨砂紙擦過玻璃,帶著點刻意壓低的沙啞,“陳伯,您就別白費力氣了。”

            她向前走了半步,月白色旗袍的開衩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可那優雅的姿態里卻裹著刺骨的寒意:“就算您醫術通天,能配出解藥,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時間啊。”

            最后一個字落地時,她的眼神驟然收緊,像毒蛇鎖定了獵物。

            老管家陳伯的脊背猛地一挺。

            他本還蹲在余宏志身邊查看情況,聽見這話,霍然轉頭。

            銀白的眉毛擰成了疙瘩,那雙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像淬了鋼,死死剜著趙曉文。

            方才她摔托盤時的驚慌、捂嘴時的怯懦,此刻回想起來,竟全是精心編排的戲碼。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像有冰冷的蛇鉆進了衣領。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碾出來的,低沉得發悶,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就在這時,書房門被“砰”地一聲撞開。

            余承福喘著粗氣沖了進來,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腦門上,西裝領口歪歪斜斜地敞著。

            他一眼就瞥見地上的碎瓷片、宣紙上的黑血,還有靠在椅上臉色慘白的父親,頓時懵了,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

            等看清站在一旁的趙曉文,他才像是突然回過神,慌忙上前兩步,拉了拉她的胳膊,語氣里滿是急惶:“老婆啊,你、你這時候怎么能說這種話呢!爸還病著……”

            趙曉文被他拽得胳膊一歪,卻沒像往常那樣順勢依偎過去。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力道之大讓余承福踉蹌著后退了半步。

            她轉頭看他,眼神像在看一塊擋路的石頭,嫌棄得毫不掩飾。

            那眼神里的輕蔑像針似的扎人,連嘴角都撇出個譏誚的弧度:“滾。”

            一個字,冷得像冰錐。

            “老娘現在,已經沒必要跟你這個廢物演戲了。”她拍了拍被他拽皺的旗袍袖口,語氣里的潑辣和先前的溫順判若兩人,仿佛終于撕下了貼在臉上的假面具。

            余承福被她吼得愣住,張著嘴,眼神里的不解像要溢出來。

            “原來……是你。”一聲虛弱卻依舊帶著威嚴的聲音從太師椅上傳來。

            余宏志服下陳伯塞來的藥丸后,胸口的絞痛稍稍緩解,混沌的意識像撥開了層霧。

            他靠著椅背,緩緩坐直了些,蒼白的手指緊緊攥著扶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

            視線穿透眼前的模糊,死死釘在趙曉文臉上,那雙看透了大半輩子人心的眼睛里,此刻翻涌著憤怒、震驚,還有一絲難以喻的失望。

            “是你給我下的毒。”不是疑問,是篤定的陳述。

            趙曉文聞,反倒笑得更坦然了。

            她甚至往前又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椅上的老人,像在欣賞自己的杰作:“是啊,不就是我嗎?”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眼底卻浮起一絲藏不住的得意——那是陰謀得逞后的亢奮,像小孩偷到了糖,卻又帶著成年人的陰狠。

            這下,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該明白了。

            余承福的眼睛“唰”地瞪得滾圓,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看看父親嘴角的黑血,又看看趙曉文那張毫無愧色的臉,嘴巴張得能塞進個雞蛋,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半天才擠出一句:“啊?為、為什么?”

            他往前沖了兩步,指著趙曉文,手都在抖:“你為什么要下毒害我爸?就算、就算爸不在了,家產也輪不到我們啊!你瘋了嗎?”

            趙曉文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聒噪的蒼蠅。

            她甚至懶得跟他多說一個字,只是輕輕“嗤”了一聲,那聲冷笑里的鄙夷,比任何臟話都更傷人。

            “老三!你給我閉嘴!”余承業再也忍不住,厲聲喝斷了弟弟的話。

            他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又氣又急——都到這時候了,這蠢貨還在糾結家產?

            他狠狠瞪了余承福一眼,隨即轉向趙曉文,眼神里的凝重像壓了塊石頭:“這絕不是為了家產那么簡單。”

            余宏志強忍著腹部一陣陣的絞痛,呼吸都帶著顫,卻依舊挺直了腰板。

            他看著趙曉文,一字一頓地問:“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害我?”

            趙曉文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撥了撥耳邊的碎發,腕間的翡翠鐲子隨著動作發出“叮”的輕響,在這死寂的書房里格外刺耳。

            她臉上又掛上了那種神秘的微笑,像蒙著層薄霧:“我是誰不重要。”

            她頓了頓,眼波流轉,帶著點玩味:“我呀,不過是個拿錢辦事的人。”

            “拿錢辦事?”余承業立刻抓住了關鍵,他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銳利如刀,“誰派你來的?是韓家?還是薛家?”

            韓、薛兩家與余家在生意場上斗了大半輩子,明里暗里的手段沒少用,此刻父親中毒,他們自然是頭號嫌疑人。

            趙曉文聽了,忽然輕輕拍起了手。

            “啪、啪、啪。”

            掌聲清脆,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

            她歪著頭,笑意盈盈,眼神里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也許是韓家,也許是薛家……”

            她故意拖長了語調,看著余承業瞬間繃緊的臉,才慢悠悠地補了句:“也許啊,兩家都有呢。”

            “什么?!”余承業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他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書架上,幾本線裝書“嘩啦”一聲掉了下來。

            一個最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里炸開:韓家跟薛家,竟然聯合起來了?

            若是這樣,余家這次,怕是真的要面臨滅頂之災了。

            趙曉文看著他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笑得更歡了。

            那掌聲還在繼續,清脆,卻又透著股說不出的殘忍,像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奏響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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