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營業廳時,日頭已經偏西,橘紅色的光斜斜打在街面上。
溫羽凡的肚子突然“咕”地叫了一聲,那聲音在安靜的街道上格外清晰,像是在控訴從昨天早上到現在的空腹。
他順著路邊的餐館招牌一路看過去,最終停在一家掛著“老字號家常菜”木牌的館子前。
館子是那種老式的平房,門口擺著兩張折疊桌,老板娘正蹲在臺階上擇菜。
見溫羽凡進來,她直起身拍了拍圍裙上的菜葉,眼神在他破洞的褲腿上打了個轉,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要份回鍋肉,一份水煮魚,都要大份的……再來個番茄蛋湯,加兩碗米飯。”溫羽凡拉開塑料凳坐下,凳腳在水泥地上蹭出刺耳的聲響。
老板娘沒動,搓著手遲疑道:“我們這兒……先消費后結賬。”
溫羽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副模樣有多像蹭飯的,他扯了扯嘴角,從錢包里抽出兩張百元大鈔放在桌上:“先付。”
老板娘的眼睛亮了亮,立刻收了錢,嗓門也提了八度:“好嘞!您稍等,馬上就好!”轉身進廚房時,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菜很快端了上來,回鍋肉的油香混著蒜苗的辣氣直沖鼻腔,番茄蛋湯浮著層金黃的油花。
溫羽凡拿起筷子就沒停過,肉片裹著醬汁塞進嘴里,滾燙的米飯混著湯汁咽下,胃里那股灼燒般的空蕩感一點點被填滿。
老板娘蹲在門口擇菜時,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見他吃得狼吞虎咽,嘴角偷偷勾了勾。
吃飽喝足,溫羽凡摸了摸鼓起來的肚子,終于覺得渾身的力氣回來了些。
他起身往商超走,路過服裝店時拐了進去,挑了件最普通的灰色
t恤和黑色運動褲——面料是速干的,標簽上寫著“適合戶外活動”。
試衣間的鏡子蒙著層薄灰,他看著鏡里的自己:t恤下擺遮住了腰側的舊傷,褲子長度剛好蓋住腳踝,總算不像剛從林子里鉆出來的野猴了。
商超里人不多,貨架上的商品擺得整整齊齊。
溫羽凡推著購物車直奔戶外用品區,指尖劃過一排背包,最終選了個深綠色的登山包——肩帶厚實,側面有放水壺的網兜,底部還縫著塊耐磨的帆布。
“就這個。”他對導購員說,掂量了一下重量,覺得裝帳篷睡袋應該綽綽有余。
野營設備區的貨架前,他蹲下來翻了半天:
帳篷選了單人款,輕量材質,展開后剛好能蜷著身子躺下;
睡袋挑了防潮的,標簽上印著“-10c適用”;
還拿了塊巴掌大的防潮墊,卷起來能塞進背包側袋。
導購員是個戴眼鏡的小伙子,見他選得仔細,忍不住搭話:“這是要去露營?”
“進山。”溫羽凡含糊應著,把東西扔進購物車。
最后到了食品區,他在罐頭貨架前停了很久。
牛肉罐頭拿了兩罐,紅燒味的;
水果罐頭挑了黃桃和橘子,想著能補充點維生素;
還抓了幾把巧克力和壓縮餅干,都是高熱量的……
上次在林子里餓到眼冒金星的滋味,他可不想再嘗了。
結賬時,收銀員掃商品的“滴滴”聲此起彼伏。
溫羽凡看著購物袋里的東西,心里那點因迷路和手機墜崖而起的慌亂,漸漸被一種踏實感取代。
溫羽凡背著塞得滿滿當當的登山包走出商超時,傍晚的霞光正沿著街道鋪開,給路邊的梧桐葉鍍上一層暖金。
他拍了拍包側的水壺,聽著里面液體晃蕩的輕響,心里踏實了不少:壓縮餅干、防潮睡袋、強光手電,甚至還有大容量充電寶,再沒了前幾日在林子里餓肚子的慌。
他沿著景區出口的商業街慢慢走,目光在來往行人臉上逡巡。
先是問了擺攤賣山貨的老漢,對方聽完“閑云居士”四個字就直擺手,說山里隱士多如牛毛,誰知道是哪路神仙;
又攔了個戴導游帽的姑娘,對方皺著眉想了半天,只含糊說好像聽過這名號,卻道不出具體蹤跡;
連街邊便利店的收銀員都搖著頭說不清楚,末了還多嘴一句:“找隱士?怕不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喲。”
太陽漸漸沉進山坳,街燈次法,卻藏著致命的變數。
當道人沉肘格擋時,老者突然重心下墜,左腿如鞭子般橫掃,鞋尖擦著地面的碎石,帶起一片火星。
更驚人的是兩人周身縈繞的氣場。
溫羽凡瞇起眼,靈視天賦讓他隱約看到兩道淡淡的氣勁在空地中碰撞:
道人的氣勁如靜水環流,遇強則柔;
老者的氣勁卻像潑灑的烈酒,狂躁而灼熱。
每當拳掌相觸,空氣里便炸開細碎的氣爆聲,震得周圍的野草簌簌發抖。
他的視線掃過兩人頭頂——兩道半透明的對話框懸浮在月光里,每個框里都嵌著醒目的問號,邊緣泛著淡淡的青色光暈。
“內勁武者……至少是內勁六層以上。”溫羽凡的呼吸驟然放輕。
他想起袁盛被黑熊撕咬的慘狀,喉結滾動著咽下唾沫。
此時要是自己上前,只怕會比袁盛更慘!
想到這里,他不禁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棵粗壯的松樹。
登山包的肩帶勒得鎖骨生疼,包里的壓縮餅干包裝袋發出細微的窸窣聲,在這劍拔弩張的空地里格外刺耳。
溫羽凡僵著身子不敢動,眼睛卻死死盯著戰局:
道人突然變招,雙手如抱圓球,氣勁在胸前凝成漩渦,硬生生將老者的連環腿卸在圈外;
老者則借著旋身的慣性,從懷里摸出個酒葫蘆,仰頭灌了口烈酒,酒液順著嘴角淌到脖頸,他卻猛地噴出口酒霧,借著霧氣掩護欺近身,指尖成爪抓向道人咽喉。
“是沖著閑云居士來的?”溫羽凡的心跳撞得肋骨發疼。
他想起那穿桃紅色連衣裙的女人說的話……
閑云居士好像挺會惹禍的。
難道這兩人是來找閑云居士麻煩的?
還是說,其中一人就是閑云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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