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姐的靴底剛觸及西方雪白漩渦的邊緣,周遭流轉的星芒便驟然失去了流動的光暈。
那些細碎的光點像是被無形的寒力瞬間凍結,簌簌墜落時凝結成六角冰晶,洋洋灑灑織成漫天飛雪。
冰晶落在她的發間,沒有尋常雪花的消融,反倒像是嵌進了發絲,層層疊疊凝成細碎的霜花,隨著她的呼吸輕輕顫動。
睜眼時,刺骨的寒意順著足底直竄天靈蓋。
腳下并非堅實的土地,而是光滑如鏡的冰面,泛著幽幽的藍光,隱約能看見冰層下凍結的暗流。
這里是萬丈冰山的峰頂,四面皆是刀削般的懸崖,凜冽的寒風卷著雪沫子呼嘯而過,像是無數把小刀子刮在臉上,藏青色的勁裝被風灌得鼓鼓囊囊,衣擺獵獵作響,幾乎要將人掀飛出去。
正前方百丈開外,一堵青黑色的冰壁拔地而起,壁面上布滿了歲月侵蝕的裂紋。
那些裂紋深處突然亮起幽藍的微光,漸漸匯聚成一個古樸的“兌”字,筆畫間像是有水流在緩緩涌動,又像是有冰棱在其中生長,透著神秘的韻律。
“咻——咻——咻——”
三道破空聲驟然撕裂雪原的寂靜。
只見三道冰棱自冰壁后的虛空激射而出,通體剔透如水晶,棱面折射著冰壁的藍光,邊緣鋒利得能映出人影。
它們帶著尖銳的嘯聲直撲而來,空氣被割裂的痕跡清晰可見,連飛舞的雪花都被震得向兩側散開。
霞姐的反應快如閃電。
腕間的翡翠鐲子突然往下一沉,像是墜了塊冰砣子,冰涼的觸感順著腕骨蔓延開時,一股冰藍真氣已順著經脈瞬間涌至指尖。
她掌心的軟鞭像是活了過來,精鋼絲混著天蠶絲的鞭身驟然繃直,化作一道銀虹劃破風雪,鞭梢更是如靈蛇吐信,精準無比地卷住了三道冰棱交匯的中心點。
“咔嚓!”
脆響在空曠的冰原上格外刺耳。
冰棱在軟鞭的絞力下寸寸碎裂,化作漫天晶塵,折射著幽藍的光,像是一場驟然綻放的冰花。
可這碎冰并未落地,反倒在半空中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瞬間重組為數十道小指粗細的冰錐,帶著更密集的尖嘯反刺而上,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冰網。
霞姐足尖在冰面上輕輕一點,身形如風中柳絮般旋起,衣袂翻飛間避開了最先抵達的幾道冰錐。
她手腕急轉,軟鞭在身前舞成一道渾圓的光弧,冰藍真氣順著鞭身流轉,在半空中織成一面密不透風的光網。
那些冰錐撞在光網上,像是撞上了燒紅的烙鐵,瞬間崩解為更細碎的雪沫,簌簌落在冰面上,積起薄薄一層。
風還在刮,冰壁上的“兌”字愈發明亮,仿佛在無聲地注視著這場冰雪中的較量。
霞姐握著軟鞭的掌心滲出細汗,卻在接觸到鞭身的剎那被凍成細小的冰晶。
她知道,這僅僅是開始。
“嗡……”
冰壁上的“兌”字符文突然發出低沉的共鳴,幽藍光芒驟然暴漲,像是被注入了某種磅礴的力量。
光芒順著冰壁的裂紋流淌,在地面織成一張閃爍的光網,連呼嘯的寒風都仿佛被這股力量凝滯,雪沫子在空中停駐了剎那,才又被卷入漩渦。
雪地里突然傳來“咔咔嚓嚓”的碎裂聲,數道雪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拱起,凍土被頂得開裂,冰碴子飛濺。
那些雪丘頂端的積雪簌簌滑落,露出底下裹著玄冰甲片的雪人:
它們足有丈許高,身軀由壓實的堅冰與凍土構成,甲片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縫隙里凝結著霜花。
石磨般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抬起時帶起的寒風刮過冰面,竟激起一層薄薄的冰霧。
“不過是塊頭大而已。”霞姐眼底寒光一閃,不退反進,腳尖在冰面上踏出一串殘影。
她手中的軟鞭猛地一抖,精鋼絲與天蠶絲交織的鞭身瞬間覆上一層冰晶,細密的冰刃如鋸齒般凸起,在藍光映照下泛著森然冷芒。
“玄冰劍訣寒星落!”
清喝聲中,她手腕翻轉,軟鞭如靈蛇狂舞,鞭影在空中織成一片閃爍的星網。
每一道鞭影都裹挾著冰藍真氣,落在雪人胸口的玄冰甲片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甲片上瞬間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裂痕中滲出幽藍的寒氣,順著鞭影反竄而上,卻被霞姐體內的真氣硬生生逼退。
“轟!”首個雪人胸前的甲片崩裂,整個身軀如破碎的冰雕轟然倒塌。
可那些殘骸尚未落地,接觸到雪地的瞬間便炸開,化作數十個半人高的小雪人。
它們手持冰斧,斧刃閃爍著寒光,尖嘯聲如同冰錐刮過玻璃,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冰斧揮舞間在冰面上劃出凌亂的白痕。
霞姐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眼神里沒有絲毫慌亂:“雕蟲小技。”
她雙掌在胸前快速結印,指尖流轉的冰藍真氣匯聚成一朵六出雪花的圖案,雪花邊緣的棱角鋒利如刀。
“玄冰印封!”隨著她一聲低喝,雙掌猛然拍向凍土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