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穿過破洞,卷起幾片碎雪落在他臉上,冰涼刺骨,卻讓他的眼神更亮了些。
帳篷里的人們互相依偎著,沒人再說話,但彼此的體溫和呼吸交織在一起,在滿是破洞的帆布下,悄悄醞釀著一股對抗嚴寒和未知的力量。
天快亮了,他們知道,真正的生存考驗,從這一刻才剛剛開始。
天剛蒙蒙亮時,雪終于歇了。
青灰色的天光像被揉碎的玻璃,透過支谷兩側的巖壁縫隙漏下來,在滿地狼藉的營地上投下斑駁的光。
積雪被凍得邦硬,踩上去不再是“咯吱”的軟響,而是清脆的“咔嗒”聲,像咬碎了冰碴子。
“都起來活動活動,先找找還能用的東西。”溫磊搓著凍得發僵的手,指節搓出紅痕,哈出的白氣在眼前凝成霧,又被風卷著散了。
他昨夜守了半宿,眼下泛著青黑,卻還是,像是被常年摩挲過;
還有兩柄是最普通的軍用款,刀鞘上沾著點柴油漬。
“還有這個!”溫磊在雪溝深處踢到個硬東西,彎腰撿起來,是柄工兵鏟。
鏟頭銹跡斑斑,邊緣卷了個小口,但木質手柄還結實,只是結了層冰。
他用袖子擦了擦,鏟頭在天光下泛出冷光。
王磊也有發現。他在塌掉的帳篷桿底下,摸到個長條形的東西,抽出來一看,是柄砍刀。
木柄裂了道縫,刀身卻還算鋒利,只是沾了些雪泥。
他掂量了一下,刀柄的重量剛好趁手。
大家把找到的東西聚到一起。
五柄匕首(王磊手上還有一柄,共六柄),一柄工兵鏟,一柄砍刀。
除此之外,再沒別的工具了——軍用水壺大多被踩扁,打火石只剩兩塊,連備用的繩索都沒找到一根。
“就這些?”有人皺起眉,拿起一柄匕首在手里捏了捏,金屬的寒意順著指尖往骨頭里鉆。
楊新摩挲著那柄帶家族紋章的匕首,突然抬頭看向溫磊,眼神亮了亮:“你們覺不覺得……這些工具太‘巧’了?”
溫磊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掂了掂手里的工兵鏟:“五柄匕首,剛好夠五個小組警戒用;工兵鏟能挖雪、伐木;砍刀能劈柴、處理獵物……數量不多不少,剛好夠咱們應付基本生存。”
王磊也明白了,他舉著那柄砍刀,刀身在天光下晃了晃:“而且你看這刀刃,雖然沾了泥,但明顯沒被刻意毀壞;工兵鏟的卷口是舊傷,不像昨晚被砸的……”
“是老師留的。”張明突然開口,后頸的疼讓他說話有點含糊,卻很肯定,“他們搶物資的時候,專挑吃的和取暖的,對這些工具根本沒下狠手。”
雪地里安靜了片刻。
大家看著那幾樣工具,突然沒了剛才的沮喪。
雙馬尾女生摸了摸其中一柄匕首的防滑膠帶,膠帶的質感,和昨天黑熊老師轉著玩的短刀上的一模一樣。
“他們不是真要趕盡殺絕。”楊新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是想讓我們用這些,自己活下去。”
溫磊把工兵鏟往雪地上頓了頓,“咔”地一聲,冰碴四濺:“行啊,既然老師們特意留了家伙,咱們就別浪費。匕首分下去,每組一柄;工兵鏟歸我,負責挖東西、搭木屋;砍刀給王磊,劈柴開路用。”
王磊咧嘴笑了,把砍刀別在腰間,刀柄硌著防寒服,卻讓人覺得踏實:“得嘞。一刀在手,天下我有。”他又將自己的匕首交給邊上一名男生,“這可是我的傳家寶,你可小心保管好了啊。”
那男生接過匕首,一臉不屑:“放屁,這匕首是昨天學校剛發的。”
王磊大笑:“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嘛!”
晨光漸漸亮起來,照在每個人臉上,映出眼底的堅定。
手里的工具帶著寒意,卻像點燃了什么——不再是被襲擊后的慌亂,而是握著有限資源、要在這山里扎下根的韌勁兒。
“走吧,”楊新拿起一柄匕首,別在靴筒里,“該去林子里找木材了。”
眾人應聲,扛著工具往谷外走。腳步聲踩在凍硬的雪地上,“咔嗒、咔嗒”,像敲在鼓點上,在寂靜的支谷里,格外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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