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四月初一送春歸
要說李勣屬實是不講究,這春寒料峭,呃,算是春末夏初的時節,把人家上衣給扒光了,賀蘭楚石必定是冷的厲害,哆嗦得上牙打下牙,嘴唇都變色了。
多年以后回想起這一時刻,賀蘭楚石大概會感慨一句“那是一個陰冷漆黑的夜晚,大理寺的牢房有些潮濕,只有一盞昏黃的油燈……”
咳,想多了,別說多年以后,今晚能不能過得去還不知道呢。賀蘭楚石眼發直、心發抖,胳膊上的布條都被拆了下來,傷口被拍得直往外滲血。
顯然這個傷口也就是一兩天之內造成的,如此整齊的刀傷,不能說是樹枝刮的吧?說是和誰比武弄傷的?比武也沒有動真家伙的。
總得說點啥才行,賀蘭楚石這會兒真的是啥也不想說,可是放眼看看全屋都是“勸”你開口的好東西,什么皮鞭、棍棒、紅烙鐵,真是樣樣俱全。
這傷口破皮不傷肉,一看就是自己劃的,沒事給自己胳膊開個口,這是什么愛好?不傻的都能猜出來這是怎么回事,賀蘭楚石需要做的就是拉個名單出來。
無奈之下賀蘭楚石說道:“我與杜荷、趙節飲宴,一時興起我們三人決定拜把子,于是就劃了一刀。”
“拜把子不是用雞血嗎?你們是喝傻了還是怎么地?喝的假酒嗎?”李勣臉上全是充滿了嘲諷的笑容,就算是歃血為盟,也多是用動物血涂抹于嘴唇上,直朝自己動刀的沒多少。
他們這三個人都是貴族中的貴族,一個個身嬌肉貴的,能舍得給自己一刀,這是表多大的決心?要干多大的事?
紇干承基去洛陽刺殺魏王,他們這邊歃血結盟,東宮的貴客們干的事可真挺貴呀,李勣光是想想都要跪了。
“喝的什么酒不重要,跟什么人喝的才重要。”蕭瑀笑呵呵的說道:“去請駙馬都尉杜荷,開化郡公趙節。”
請人的事蕭瑀不參與,李勣去就行了,審人的事,蕭瑀也累了,他決定到外面補個覺,臨走對錄事說道:“他愛說什么說什么,他說你就記,不說也別問。”
又吩咐獄卒一聲:“把他吊起來,他要說話就放下來讓他說,沒話說就吊著。”
“是。”獄卒和錄事恭恭敬敬的躬著腰應了一聲,蕭瑀轉身就走了。
賀蘭楚石雙手帶著鐵拷,鐵拷中間有鐵鏈相連,鐵鏈中間被繩索拴著穿過空中的吊環把給人懸吊起來。
懸吊的高度是雙腳剛剛離地,腳尖要是用力向下能觸到地面,但是手腕會卡得很疼,手要是抓住鐵鏈用力做個引體向上,手腕可以不被卡壓,前提是你得有力氣一直撐著。
懸吊好了之后,獄卒和錄事也不嫌棄,雙雙躺到墻邊的破木板上,折騰半宿了,能歇一會兒是一會兒,他們只丟給賀蘭楚石一句話:“你最好別出聲。”
他要是不說話,獄卒和錄事就可以睡覺,他要是說話,他們就得折騰。賀蘭楚石也不想折騰他們,但是這滋味誰上來吊著誰知道。
其實賀蘭楚石這邊算好的了,紇干承基那邊鞭抽、棒打、小烙鐵都快輪一圈了。
四月初一是個很平常的日子,然而今年的四月初一很不平常。
長安四月初一的早晨異常的美麗,或許是為了和昨晚的火燒云比美,漫天的朝霞如同仙女織就的彩緞一般在天邊肆意的鋪展。
房玄齡、李勣、蕭瑀三個人在朝房碰面,六只眼睛都紅通通的,都頂著大大的黑眼圈,關鍵是三個人的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這輩子沒遇上過這么大的瓜,同時審理兩個皇子的謀反大案,從古到今這真的可以說是開天辟地頭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