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站在最前面,接受百官的朝拜,然后隨著齊忠一聲高喝,便開始了議事的流程。
李承乾坐在高背椅上,向下掃視著坐在蒲團上的群臣,很享受這種視線不受阻的俯瞰感。
他就靜靜地等著百官上奏,并沒有主動提點什么的想法。
至于秦英的案子,有什么可著急的?秦勝想早點復核,那是秦勝的想法,李承乾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牽著鼻子走的。
“太子殿下”在百官的末端站起來一個人,穿著從八品上的官服,手里拿著一個奏章,他抬腿來到中間,躬身向前走了一段距離,雙手向前一遞,恭恭敬敬地說道:“臣,左拾遺王宗平有本上奏。”
齊忠走上前接過奏章,轉身交給太子,李承乾接過奏章,并沒有打開,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然后平靜地說道:“什么事,你直接說吧。”
人都站到金鑾殿上來了,面對面有什么必要看奏章,你不是帶嘴來的嗎?有事說吧。
李承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怎么看著王宗平躬著的身子似乎是又矮了一點,他使勁地低著頭,好像是有些為難。
左拾遺隸屬門下省,主要職責就是收集地方百姓的訴求,整理成奏章上奏。
他來上朝并遞奏本,那肯定就是參某位官員的。李承乾不知道他要告誰的狀,就耐心地等著他說。
“臣……
臣啟殿下!”王宗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又努力維持著清晰,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了衣角,“臣近日接到三原縣百姓遞來的訴狀,皆京兆府尹在追繳賦稅時,行事多有瑕疵。哪怕是無田的貧戶、喪子的寡母,也被勒令繳納足額賦稅,稍有遲緩便派差役上門催逼,已有三戶百姓因無力承擔,被逼得賣兒鬻女,逃往他鄉。”
他頓了頓,似乎在平復因激動而微顫的氣息,額角已滲出細汗,卻依舊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更有甚者,京兆府近日審結的那樁‘殘害幼女案’,臣亦接到知情人舉報,此案并非圣慈觀道士所為。府尹為求‘速判’,竟命下屬差役對兩個道童屈打成招,逼其畫押,此事京中許多百姓親眼所見。”
說到此處,王宗平的身子又躬得深了些,聲音里多了幾分懇切:“臣忝為左拾遺,職責便是為百姓發聲、為朝廷糾偏。京兆府尹身為京畿父母官,卻在稅收上苛待百姓、在刑案中草菅人命,此舉不僅寒了三原縣百姓的心,更有損朝廷威信。臣斗膽上奏,懇請殿下徹查此事,還百姓一個公道,還律法一個清明!”
李承乾聽完打了個呵欠,冷哼一聲,說道:“要求還真不高,還個清明就行了?我再搭你個中秋,夠不夠?不夠的話,正月十五也給你。”
堂堂太子,在金殿之上,說的這叫什么話,王宗平嚇得不敢出聲,硬生生地向后挪了兩步。
倒也不是太子胡攪蠻纏,秦勝從昨天晚上說到今天早上,現在他又遞了個奏章上來,說他們之間沒關系,誰信呢?
左拾遺是門下省的官,門下省最大的官就是侍中長孫無忌,莫非秦勝走了長孫無忌的門路?李承乾只是想了一下,馬上就熄了這個念頭。
長孫無忌不屑于扔出一個左拾遺來試探,他要是想保秦英,他就親自復核了。
李恪到三原縣追繳賦稅,得罪的人很多,想彈劾他的人應該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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