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是。”陳文躬著身子,戰戰兢兢地退了下去。
看陳文這個樣子,李泰才反應過來自己犯了大錯,心神一放松,完全沒拿李世民當皇帝,想到事情就直接下令了。
要不要設宴,讓什么人赴宴,這得皇帝說了算。
“阿爺,我錯了。”李泰緊張地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沒生氣吧?”
“生什么氣?要不是你提一下,我都把他們忘了。”李世民怎么會忘了那幫大臣還在御花園里罰站?
尉遲恭違拗他的意思,群臣也沒一個給他搭個臺階的,哪個也不是傻子,李世民都明說了,有人告唐儉的御狀,他們沒一個明白的嗎?
只要有一個人站出來順著接一下話茬,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李世民現在生他們所有人的氣,就故意讓他們在御花園多賞一會兒花,全都在大太陽底下曬著吧。
皇帝請他們來的,皇帝沒放話,他們就不敢走,留下又沒有事。李泰不想讓他們個個心里都存著怨氣,覺得自己這不是被皇帝給耍了嗎?
所以李泰就下令設宴,皇帝不能直接給他們道歉,但是皇帝主動請他們吃飯了,他們也不缺心眼,自然能領會到皇帝在哄他們的意思。
李泰就是神思多少有點混亂,做事不夠周到了,沒有向皇帝先請示一下。
這個往小里說,連個錯也算不上,往大里說,想要你腦袋的話,這不比下棋贏了的借口好多了嗎?
皇家規矩就是大,而且多,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成為你從天堂摔進地獄的一個楔子。
在這樣的環境里生存,敢不處處留心嗎?每時每刻都這么提著半顆心的過日子,誰和誰能產生真感情?
所以皇家對親情永遠都只能是渴望而已,除了在夢里,哪里還能找得到?正因為如此,稍能感受到一絲真心,都感覺彌足珍貴。
父子兩個來到一處曲徑回廊,走累了就在欄桿上坐著,四處十分的通透,視野之內沒有一個人影。
“現在有什么話可以放心的說了吧?”李世民笑呵呵地看著李泰,他也未免太過于小心了。
“阿爺,要震懾的話,隨便砍一個高官或者皇親就可以,主要是看給按一個什么樣的罪名,定什么樣的罪就是懲戒什么樣的事。”
李泰說話不快,就緩緩地說著:“震懾當然是挑個官高爵顯又沒什么用處的開刀,但是阿爺你有沒有想過震懾未必是最好的手段?”
“你什么意思就直說。”
“我覺得現在不是震懾的時候,震懾無非就是提醒加警告。要么他因此而收斂隱忍,努力地抹凈他犯過錯的痕跡。要么他因此而懷恨在心,滋生出原本并沒有的惡意。”
李泰見李世民臉上沒什么表情的變化,就繼續說道:“這兩個結果都不是我想要的,他若隱忍,想收拾他的時候,尋個罪名都難。他若懷恨,風雨會來得更為猛烈。”
李世民邊聽邊思考,他抓到一個關鍵詞,似乎是明白了點什么,不過他并沒有點破,而是笑著問道:“那依你之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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