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換了身新衣裳,收拾得精精神神的走到廳堂,見兩個哥哥坐在同一張長條桌子后面,都低著頭奮筆疾書呢。
他們寫什么呢?
李治好奇地走過去,彎著腰,撅著屁股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看標題就知道他們倆是在寫檢討了。
“寫這玩意兒干啥?”李治伸手抓起盤子里的大山楂,咬一口,酸得直擠眼睛。
李泰沒抬頭,邊寫邊回了他一句:“你不想吃晚飯了?”
“阿爺不是讓咱們反省嗎?不反省好了,就得挨餓了。”李承乾抬頭看了李治一眼,笑道:“我和你二哥一人替你寫了一份,你看著抄就行了。”
“不抄不行嗎?”李治不光不反省,連抄都懶得抄,生平最不愛干的事就是寫字。
看他們寫得滿滿當當的整張紙都是字,他就更頭疼了,抄也不能抄這么老多字啊。
他點指著他們正在寫的兩張檢討,說道:“阿爺要這玩意兒有啥用?引火么?”
李泰提起筆來,瞪眼看著李治,剛要訓斥他,旁邊的李承乾說道:“確實沒什么用。”
李泰扭頭看了李承乾一眼,又重新落筆開始寫字了,既然他開口了,讓他說好了。
“阿爺讓咱們反省,咱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阿爺不問就算了,問起就說我知道錯了,足能應付得過去。”
李承乾邊寫著邊說著:“今天你敷衍過去是個小事,但是養成了敷衍的習慣還是小事嗎?小事你都敷衍,大事誰敢交給你?沒有人相信你能做成事的時候,你再后悔今天的敷衍還來得及嗎?”
李承乾抬起頭沖著李治微微一笑:“寫這個不是因為阿爺需要這張紙,而是我們需要讓阿爺看到我們聽話,讓反省就反省了;我們認真,我們反省的內容都寫了下來;我們有擔當,錯了就認,錯了就改。”
李治不懂太多,就眨了眨眼,說道:“我懂了,就是寫給阿爺看的。”
這不純廢話嗎?可不就是寫給阿爺看的?不然寫它干什么?
這可不是純廢話,李治一句“寫給阿爺看的”,否定了反省的意義,把反省說成了一種表演,或者說是騙寵的手段。
事實可以是這樣,甚至有的時候必須是這樣,但是這種道理可以說給成年人聽,卻不能說給李治聽。
給小孩子講道理,一定是從正面講的,因為他的三觀正在形成期,這時候如果讓他認了偏理,偏的不是對一件事的看法,而是他的人生觀。
“嗯,你說的沒錯,是寫給阿爺看的。”李承乾輕輕地點了點頭,又笑著說了下去。
“寫給阿爺看的目的是讓阿爺看到我們長大了、懂事了,讓阿爺感到欣慰,對我們放心,最好是能因我們而驕傲,并不是在阿爺跟前作戲,懂嗎?”
李泰寫完了一整篇的檢討,把筆往筆架上一放,接著李承乾的話說道:“反省就是發自內心的反省,我們替你寫的檢討也只是給你提供個思路,并不是讓你一字不差的抄。”
李泰說著拿開鎮紙,把寫好的檢討遞給李治:“你好好看看,然后也寫一篇。”
“哦”李治不情愿地接過紙來,還沒開始看,云海走了過來,說道:“陛下召殿下們過去陪膳。”
“太好了!”李治高興地把紙往桌子上一放,卻聽李承乾淡淡的說了句:“去回陛下,我們還沒反省完,今天就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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