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華把大紙箱上面的照片拿開,放在茶幾上,好奇的看下面還有什么。
此時才是初春,山上的筍子剛冒尖,地里的蔬菜也才下種不久,青黃不接。
然而,打開箱子,里面卻像是裝進了一個濃縮的、充滿陽光與海風的秋天和冬天。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個碩大、飽滿、沾著些許干泥土的紅薯,表皮粗糙卻結實,一看就是沙地種植的品種。
紅薯下面,是用透明塑料袋仔細封好的、曬得干爽無比的花生,顆顆飽滿,隔著袋子仿佛都能聞到那股被陽光烘烤過的堅果香氣。
再往下翻,景象就更不一樣了。
大片的、淡黃色的魷魚干被壓得平整,邊緣微微卷曲,散發著濃郁的海腥味和獨特的鮮香。
還有一串串小銀魚干,晶瑩剔透,像是縮小了的銀項鏈。
一些淡菜干,貝殼,黑褐色的外殼緊緊閉合。
至還有幾包用厚實油紙包著的、紫黑色的紫菜,以及一些形狀奇特、曬干后變得硬邦邦的海帶結。
這些干貨,顯然不是這個季節的產物,大多是秋天收獲、經過一整個冬天晾曬風干才得以保存的美味。
它們靜靜地躺在箱子里,無聲地訴說著一個遠離山江、面向大海的村莊的故事。
江晚看著這一箱子“山珍海味”混合的禮物,心里有些詫異。
之前聯系過華華的村莊,大多是在深山里或者交通極其不便的偏遠地區,物資匱乏是常態。
可這個寄件地址,分明是一個叫做“金砂村”的沿海小漁村。
“沿海的漁村?”江晚拿起箱子里附帶著的一張粗糙的信紙,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感謝的話,落款是“金砂村全體村民”。
“按理說,靠海吃海,海里的資源是流動的,取之不盡,應該比我們這些靠山吃飯的要富裕一些才對啊?”她不禁有些疑惑地自自語。
正在一旁好奇地扒拉著魷魚干的華華,聽到姐姐的話,抬起頭,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臉上露出與他年齡不太相符的憂色。
“姐姐,你也是這么覺得的吧?”華華說道,“最開始他們村支書聯系我的時候,我也覺得好奇怪,一個漁村,怎么會需要我們幫忙宣傳海產品呢?后來我才慢慢知道,事情根本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他放下魷魚干,坐直了身子,努力組織著語向江晚解釋:“金砂村雖然靠海,但他們那邊的情況很特殊。他們縣里、市里,主要的海港資源、漁業加工企業,還有政策扶持,都集中給了省里和市里直接管轄的大港口、大漁場,像金砂村這種處在兩個地級市交界處、位置有點尷尬的小漁村,根本分不到什么好資源,漁船是老舊的小漁船,跑不遠,冷鏈物流不通,鮮貨很難運出去,也沒有像樣的加工廠,只能靠最傳統的日曬法做點干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