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前期的挖坑和后期的覆土，都必須由機器完成，要是中間摻雜了人工操作，很可能會破壞土壤的平整度，影響機器的定位精度，畢竟人干活沒有那么精準，總不能拿著尺子一點一點量吧？”

江晚點點頭，剛想說點什么，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哭鬧聲。

她循聲望去，只見村邊的田埂上，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扯著一個婦人的衣角，哭得滿臉是淚。

“媽，我不要種地！我要回家玩！”小男孩跺著腳，聲音里滿是委屈，“你看他們都用機器種地，為什么我們還要用手挖？憑什么他們就能用機器，我就要累死累活地干活！”

婦人臉色一沉，抬手給了小男孩一個巴掌，清脆的響聲在田野里格外刺耳。

“哭什么哭！你就這個命！”婦人的聲音又尖又利，“別人家有錢，能買機器，我們家有什么？你不種地，難道等著餓死？”她說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江晚和顧城，語氣里帶了點酸意，“有些人嘴上說幫助農民，賺了錢就忘了本，連種地都要和我們搶生意。搞不懂這些城里人，賺那么多錢還不夠，非要來農村搶飯吃！”

這話明顯是在說江晚和顧城。

林哲臉色一沉，剛想上前理論，就被顧城攔住了。

顧城沖他搖了搖頭，目光落在那對母子身上，語氣平靜：“沒必要和她爭，村里難免有這樣的人，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江晚也沒在意，只是看著那個小男孩捂著臉哭的樣子，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這塊地正好是兩村相交，那婦人和小男孩是隔壁村的。

她走到婦人面前，從口袋里掏出一顆水果糖，遞給小男孩：“小朋友，別哭了，吃糖好不好？”

小男孩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看了看江晚，又看了看他媽媽，沒敢接。

婦人冷笑一聲，把小男孩拉到身后：“我們可不敢吃城里人的東西，萬一吃壞了肚子，我們可賠不起。”

江晚也不尷尬，把糖放在旁邊的石頭上，抬頭看向婦人：“大姐，我們用無人機播種，不是為了搶農民的生意，你看這片地，之前一直荒著，沒人打理，我們過來種植，是想嘗試新的農業模式，以后要是成功了，對于國家的種植業，也是一個很大的進步，讓大家都能省力又高效的種地。”

“說得比唱得好聽。”婦人翻了個白眼，“等你們賺了錢，還會記得我們這些農民？我看你們就是想把地占了，自己賺錢！”

她說著，拉著小男孩就往村里走，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瞪了江晚一眼。

小男孩被媽媽拉著，一步三回頭地看著空中的無人機，眼里滿是羨慕。

江晚看著他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別往心里去。”顧城走過來，遞給她一瓶水，“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新事物，慢慢來就好。”

江晚接過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點了點頭：“我知道，只是覺得那個小男孩挺可憐的，本來這個年紀應該在學校里讀書，就算放假了，也應該在家做作業，看看電視，卻要被拉來種地。”她頓了頓，看向顧城，“其實無人機普及了，有些人還是用不起，小農經濟大多數只適合自給自足。”

顧城看著她眼底的認真，心里忽然一動。

他一直覺得江晚是個冷靜理智的人，很少會流露這樣柔軟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