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周自衡,臉色平靜地坐在沙發對面。
放在沙發邊幾上的水杯,被他端起來喝了兩口。
溫水入喉時,他滾動的喉結在修長的脖頸上劃出一道流暢的弧度。
放下水杯時,他就那么平靜地看著,一直等著他答復的林聽。
他捕捉著林聽眉眼里的每一種細微的情緒。
他深知她被林家父子以及江遇深深傷害后,那裝出來的故作堅強。
更是深知經歷江遇以后,她對男女之事再無任何想法。
為了打消她的疑慮,他微微挑眉,故意說道,“倒是可以勉為其難幫你一次,不過……”
林聽再也不想被江遇糾纏了。
見他一次,還未治愈的傷口,又會被血淋淋地撕開。
只要能讓江遇死了這條心,她什么都愿意。
她趕緊說,“周自衡,你別勉為其難了。看在我救過你命的份上,你幫我。你提的條件,我都答應。”
其實說起來,林聽挺慚愧的。
小時候,哪里是她救了周自衡。
她抱著一個漏氣的游泳圈,好不容易劃到周自衡身邊時,游泳圈徹底沒氣了。
她好幾次沉下去。
嗆了好多水。
小手不停地抓撓著。
明明是要去救周自衡的,卻把周自衡的腦袋往水里按了又按。
哪里是她救了周自衡。
分明是趕來的江遇和江書臣救了他們倆。
誰知道,周自衡一直記著兒時的恩情。
一直把她當救命恩人。
這時,周自衡漫不經心問,“我提條件,你都答應?”
林聽點頭,“不過什么,說吧。”
周自衡:“沒想好,以后再說。”
林聽伸出一根小指頭來,“那你答應了要幫我的,拉勾不許變。”
看著林聽伸出來的小指頭,周自衡沒有伸手勾上去。
他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三十歲當媽的人了,幼稚!”
不過,他還是跟她拉了拉勾。
松開手時,林聽不由在心里嘀咕了一聲。
哪里幼稚了?
不過,她完全沒有察覺到,和周自衡相處時,她可以和兒時一樣無憂無慮。
那些在江遇和林家父子那里遭遇的苦與痛,似乎瞬間消散。
連這書房的燈光,也格外明亮。
心情也是輕松愉快的。
她從沙發上起了身,“周自衡,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我去洗澡睡了。”
說著,她便轉身朝書房外走去。
走到門口時,她又回過頭來,看著目送她離開的周自衡:
“周自衡,你也早點睡,晚安!”
周自衡:“晚安!”
腳步聲漸漸遠去。
直到聽到開門的聲音,周自衡才抽回目光。
低頭時,不經意間瞧見沙發上,林聽落在那里的發圈。
發圈上墜著一顆粉色的水晶草莓。
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喜歡如此可愛的發飾。
下一瞬,發飾拽進了他的掌心。
這樣的發飾,周自衡的抽屜里,也有一枚。
那是她六歲那一年落下的。
不過那一枚,并非粉色的水晶草莓墜飾,而是墜著兩顆青蘋果。
多年來,林聽選發飾的喜好完全沒有變。
她還是喜歡這些可可愛愛的墜飾。
夜深了,周自衡并沒有離開書房去睡覺。
他拿起曾經珍藏已久的,那枚墜著兩顆青蘋果的,屬于林聽的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