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就在消息不脛而走的第三天上午,羅炎應赫克托教授的“邀請”,來到了他的辦公室。新=完`本`§神??站??更-|新{?最·′快1,這是他第二次坐在這里。與上次的輕松友好不同,這一次,辦公室里的氣氛明顯要凝重得多。至于為什么不面對著科林殿下發火——那當然是因為對面不比他弱。無論是地位,還是實力。羅炎也不著急,從容地在待客的沙發上坐下,安靜地等待著這位在學邦位高權重的教授開口。旁邊的助教看見,連忙上前給他倒了一杯紅茶。輿論的風評是一回事兒,個人的感情又是另一回事兒。無論他們私下里做過怎樣的評價,絕大多數助教對于這位慷慨而又仁義的親王感觀還是很好的尤其是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到底還是沒敢把親王殿下晾太久,赫克托無聲地宣泄完胸中的怒火,隨后緩緩轉過身。他看著羅炎,臉上帶著一種痛心疾首的復雜神情,似乎在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科林殿下!”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而沉重,“我想,關于昨天440號虛境發生的事情,您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那是一種想要批評卻又不敢把話說的太重的語氣,在圣城的宮廷常見于極少拋頭露面的宦官,他們精于這種語藝術。面對這興師問罪般的質問,羅炎只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那氤氳的霧氣,仿佛完全不理解對方為何如此生氣。“解釋?赫克托教授,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看著還在“裝傻”的科林,赫克托的眉毛忍不住抽動了下,壓制著胸中的怨氣說道。“現在整個大賢者之塔都知道了,您一次實驗就將虛境背后的源力用了個精光!恕我直,您這哪里是在研究虛境,分明是在玩——”“分明是在進行我的第一個實驗而已,”羅炎平靜地將茶杯放回了托盤,“實驗就會有所消耗,這有什么問題嗎?”赫克托教授一時語塞,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看著無法反駁的赫克托教授,羅炎頓了頓,換上溫和的語氣繼續說道。“而且,虛境又不是消失了,只是能量耗盡,導致連接暫時斷開了而已。萬一哪天它又自己連上了呢?”聽到羅炎這番理直氣壯的發,赫克托教授瞪圓了眼睛,差點兒兩眼一黑向后暈過去。他算是明白了,這位親王殿下對虛境背后的寶貝根本不感興趣,這家伙搗鼓虛境搞不好真的只是出于對虛境本身的好奇,又或者只是想證明一下什么。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決定換一種方式,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說。“殿下,關于虛境的研究,真的不是這么做的!”他快步走到了科林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身子前傾,用一種“我是為了你好”的長者語氣懇切說道。“我們對虛境的探索,每一步都必須如履薄冰,需要進行大量的觀測和數據分析,才能做出最微小的干涉。您那套激進的實驗策略無異于在懸崖邊跳舞,這實在是太魯莽了!萬一萬一就這么永遠連不上了呢?這樣的例子,在學邦的歷史上彼彼皆是!”面對赫克托的憂心忡忡,羅炎卻顯得異常淡定,似乎對那最壞的情況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索利普西人的祈禱并沒有停止,而且我敢斷他們會比以往更加的積極等著瞧好了,用不了太久就會有結果。”他對此有著絕對的自信。然而這番毫無根據的自信,卻讓赫克托的血壓再次飆升。“那只是您以為!”他幾乎是吼了出來,“您對我的承諾呢?您說過要好好對待它的!”“赫克托教授,我再次強調一遍。天_禧小~說!網′追-最,新?章節`首先,虛境的信道沒有崩塌,甚至連崩塌的跡象都沒有,僅僅只是沒有能量了,這不算違反我的承諾。”羅炎端起溫度剛剛好的紅茶,輕輕吹去熱氣,抿了一口,飄向赫克托教授的目光忽然銳利了幾分。“其次,你是在教我做事?”如果不是看在赫克托教授幫他弄到這個虛境的份上,他壓根兒就不會來這里喝茶。辦公室內的氣氛下降了十幾度,就連壁爐中劈啪作響的火焰都變得乖巧而溫順了許多。站在房間角落的助教大氣不敢喘一口,想要偷偷從房間溜出去,卻又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那位總是儒雅隨和的殿下露出這幅威嚴的表情。赫克托的喉結動了動,死死盯著科林親王,雙手握緊了沙發的扶手。然而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并沒有持續多久,就以這位老教授的退讓而突然停止了。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臉上重新堆起笑容,用一種看似非常體諒的口吻說道。“您誤會了,殿下,我怎么敢教您做事兒?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設身處地的為您提供建議!如果您覺得獨自承擔這個項目有些吃力,我們其實可以換一種合作方式嘛。”他再次傾了傾身子,用勸誘地口吻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您提供理事會授予的資源和權限,我來提供我這邊的經驗和技術支持。項目產出的一切,從虛境中獲得的所有產出,您占六成,我只拿四成。至于產生的研究成果和榮譽,全都屬于您!”“您什么也不需要做,就能擁有這所有的一切您看如何?”對于赫克托教授的妥協,羅炎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反倒是意外他居然鋪墊了這么久,才將真實的目的暴露出來。那張英俊的臉上露出笑容,不過眼神卻是冷了下來。羅炎將手中的紅茶杯輕輕放回托盤,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隨后直視著赫克托教授的眼睛,義正辭地說道。“赫克托教授,我之所以來到這片苦寒之地,可不是來這兒尋寶的,而是為了探索未知的真理。”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難道在您的眼中,我研究虛境就是為了搗鼓那些無聊的破爛,以及那些虛無的榮耀和頭銜嗎?您這是在侮辱帝國的親王!”赫克托教授大吃一驚。他本以為對方要么會順水推舟地接受,要么會討價還價,卻從未想過,對方會直接轉進到貴族的榮耀上。這頂帽子有點兒大了!“不不,殿下,我絕不是那個意思!”赫克托連忙擺手,臉上露出了幾分狼狽,試圖解釋,“我只是只是擔心您太過年輕,在研究中會遇到意料之外的瓶頸”羅炎抬起手,打斷了他蒼白的辯解。看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赫克托教授,羅炎忽然向后靠回了沙發上,又將這位被架在火上烤的老教授輕輕放下了。“當然,我理解您是出于好意,剛才那番提議應該是您的無心之。”“是”赫克托硬著頭皮將肚子里的話給咽了下去,順著科林殿下遞來的臺階就坡下驢了。羅炎看著服軟的他點了點頭。“那么,我希望這是最后一次,以后類似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是”看著低頭的赫克托教授,站在房間角落的助教徹底傻了眼。他怎么也想象不到,這位脾氣出了名的臭、和驢一樣倔的老教授,在科林殿下的面前居然會溫順的象一條老狗。不過很快他的臉色就變了。比奇中聞罔嶵薪璋結哽新筷尤其是當他想到,自己見到了赫克托教授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的時候。等到這老頭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肯定要往死里整他,直到他離開這座法師塔好在這時候,“砰”的一聲輕響拯救了他,赫克托教授辦公室的大門被猛地推開了!助教米勒不顧一切禮儀地沖了進來,他的法師袍因為奔跑而顯得凌亂不堪,臉上帶著一種混雜著震驚、狂喜與不敢置信的復雜表情。“米勒!你”赫克托正要發作,卻被米勒直接無視了。“導師!不好了不!是太好了!440號虛境虛境信道它又自己打開了!而且,這次信道背后的能量比之前還要充沛!簡直不可思議!”無視了赫克托教授殺人的目光,米勒激動地大聲喊道。這句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瞬間劈在了赫克托·雷恩的頭教、乃至威逼利誘,全都卡在了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目定口呆地看著羅炎,又看了看扶著門框的助教,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怎么可能?耗盡了源力的虛境,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自己重新打開?!這家伙是怎么辦到的?!440號虛境已經不重要了。他現在更渴望知道的是,這位親王殿下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讓再次開啟的虛境信道,蘊含的源力比之前更加的充沛!豐富的“源力”意味著他們能從虛境的背后提取更多的物質,并且信道崩塌的風險也會隨之降低!換而之——440號虛境的信道居然更穩固了!注視著那副呆若木雞的表情,羅炎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說實話,他也沒料到虛境信道再次開啟會這么快,但這位并不防礙他將這個功勞據為己有。“看來異世界的人們需要我,我得先走一步了。”他站起身,不急不緩地理了理自己那沒有一絲褶皺的衣領,用一種帶著些許歉意的語氣,對還處于石化狀態的赫克托說道。“告辭。”兩匹神駿的白馬在北境的稀薄空氣中劃出兩道優美的弧線,載著羅炎和心急如焚的米勒,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五十公里外的科林塔。剛一踏入法師塔的大廳,羅炎便看到一眾助教正激動而又敬畏地圍繞在那座巨大的魔法陣前竊竊私語。“不可思議”“虛境背后的時間線居然向前推進了!”“更不可思議的是,我們和他們之間的聯系居然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衰減!這種事情之前發生過嗎?”“原來如此源力居然是這么用的!”即便這些源法學派的學者們仍然沒有意識到,虛境背后的那股力量并不是所謂的“源力”,這也并不防礙他們在此基礎上更新源法學派的理論,并對革新了源力理論的科林殿下感到不可思議。此時此刻,位于魔法陣中央的那座虛境透鏡不但重新煥發了穩定而清淅的光芒,并且變得更加透亮了!站在透鏡周圍的魔法師們很快注意到了科林殿下,紛紛躬身行禮,臉上寫滿了尊敬與虔誠。“導師!”羅炎點頭作為回應,隨后快步穿過人群,走到了透鏡之前。只一眼,他便看清了虛境另一頭翻天復地的變化。曾經那片寧靜祥和的田園風光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林立的灰色煙囪與密密麻麻的迭層樓房所構筑的世界!濃濃的黑煙從煙囪中升起,將原本湛藍的天空都染上了一層灰蒙蒙的色調。交錯縱橫的黃銅渠道穿梭在不見天日的小巷,如同綿密的毛細血管一樣為混凝土構成的血肉輸送養料。整個世界就象一枚上緊了發條的黃銅時鐘,在蒸汽與霧霾的包圍下快速的運轉著時間,顯然已向前躍進了一大截!“好家伙這是加速了多少年?!”趴在羅炎肩膀上的塔芙錯愕地低語著,臉上寫滿了吃驚。羅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安靜地端詳著虛境背后的世界,從那紛繁繚亂的景色中搜尋蛛絲馬跡。在那翻天復地的變化中,唯一不變的似乎只有他們的“視點”——那座巨大的巖石。它依舊是整個世界的中心。只不過此時此刻的它,不再僅僅是荒野中的精神圖騰,而是變成了聳立在廣場上的圣壇!甚至于為了防止它被酸雨腐蝕,虔誠的索利普西人為它修建了一座巨大的穹頂,并在周圍筑起了并不算高的圍墻!黃昏的鐘聲響起,日復一日的朝圣開始了,虔誠的索利普西人漸漸朝著廣場上聚集。他們有的身穿用料考究的深色禮服,有的衣衫襤縷勉強遮體。有人戴著高高的禮帽與黑色的面紗,手中握著鑲崁寶石的華麗手杖,而有的人則步履蹣跚地前進。披著長袍的神甫注視著他們,密密麻麻的觸須之下是一顆顆尤如灰燼般的眼睛。他們不再獻上貧瘠的作物,而是在巨石周圍被修建成“圣池”的水潭中,虔誠地扔下一枚又一枚的金幣或者銅幣。在叮當作響的清脆聲中,他們祈求的也不再是豐收,而是無盡的財富。在完成了祈禱之后,他們心滿意足地離開,仿佛祈禱得到了回應,仿佛真的獲得了神靈的賜福。羅炎不用猜都知道,這其中總有那么幾個“幸運兒”會在不久后的生意場上獲得成功,并帶著更多的金幣回到這里還愿,成為激勵其他信徒的鮮活榜樣。而那些祈禱未能應驗、仍舊一貧如洗的倒楣蛋,自然是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擁擠的人潮。就在羅炎好奇著池子里的金幣會堆多高的時候,索利普西人的朝圣終于結束了。隨著又一道鐘聲響起,衣著華貴的人與衣衫襤縷的人一并退場,幾位身披長袍、頭戴高帽的神職人員將圍墻的大門關上,隨后又悄悄地將圣池中的金幣悉數打撈。依靠著有限的線索,羅炎立刻做出了初步的推測——這是一個由教會支配的蒸汽朋克世界。他當初那場“賜予豐收”的神跡,在足夠長的時間尺度里,讓這個文明的人口發生了爆炸式的增長。持續的豐饒解決了生存問題,也催生了新的欲望。他們現在不再缺乏食物,而是開始瘋狂地渴求著黃金。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的世界太小,沒有足夠寬闊的土地允許他們逃離舊的秩序,并孕育出新的思潮。因此他們非但沒有正常的進入啟蒙時代,反而在舊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孕育出了一個潛伏在陰影中支配著一切的“利維坦”!這種命運對于索利普西人來說無疑是悲涼的,然而對于站在虛境的另一側觀察著他們的學邦魔法師們來說卻是剛剛好。“我們成功了,殿下!而且如您所見,虛境信道不但再次開啟,其背后的‘源力’更是前所未有的充沛!這,這也太了不起了!您是怎么辦到的?!”米勒激動地看著羅炎,眼中的狂熱與虛境背后的索利普西人如出一轍。站在周圍的其他研究員們也是一樣,那表情就好似見證了神靈親自降下的奇跡。這種匪夷所思、近乎“創世”般的偉業,已經徹底超出了他們這些凡俗魔法師的理解范疇。至此,再無人懷疑科林殿下的正確與神圣不容置疑!雖然羅炎看不清虛境背后那埋藏在一根根觸須之下的眼睛,但他能想象到,當自己站在索利普西人面前的時候,他們臉上一定也會是這幅見到圣西斯一般的表情。“這沒什么好驚訝的,米勒。我不過是洞察了他們內心深處的渴望,并賜予了他們名為豐收的奇跡。你要記住一句話,凡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羅炎平靜地回答了米勒的困惑,同時端詳著虛境背后的景色,饒有興趣地繼續說道。“不過說實話,我也很意外,沒想到再次見到他們,他們居然已經進化到了工業時代。”不止如此——隨著他仔細的觀察,他忽然發現巨石周圍的墻壁上刻畫的壁畫,那簇擁著巨石的眾神正與法師塔內的助教們一一映射!很顯然,就在他們觀察著索利普西人的同時,位于虛境之中的他們也在觀察著自己!他甚至在壁畫上看見了自己——那個高舉魔杖、向虛境背后世界賜予豐饒奇跡的、神明般的自己!他們看見了他!只不過,他們似乎并沒有完全理解虛境的奧秘,只是將偶然看見或者夢見的神跡畫在了墻壁上,希望以此來取悅“眾神”,就象崇拜著父親的孩子在父親面前舉起手中的玩具。“悠悠,你能把對面的信仰之力吸過來嗎?”羅炎思索了片刻之后,在心里默默詢問道。不出意外,他的耳邊傳來了遺撼的聲音。“不行哦,魔王大人,悠悠剛才嘗試了一下,但完全沒有起作用。”似乎是擔心魔王大人覺得自己沒用,它又小聲地在后面補充了一句。“悠悠覺得或許是因為對面是與我們完全不同的宇宙?這和卡奧行星不太一樣,那顆星球只是離我們比較遠,但在物理上仍然是可以抵達的范疇。至于索利普西人的世界,恐怕我們只能通過虛境才能觀測到他們的存在了。”“原來如此。”羅炎了然地點了點頭,其實早在之前他就已經猜到這種可能性了,只是對攝取對面的信仰之力存有一絲僥幸。不過也罷,就算無法獲取對面的信仰之力,他也能夠從虛境中得到或者領悟到其他有用的東西。他對此充滿了信心。眼下唯一的問題是,只靠這種程度的外部觀察,他們能從中獲得的信息太少了。羅炎的目光落在了虛境透鏡之中,那些正在“圣池”里打撈金幣的、身穿華麗長袍的“神甫”身上。他需要一枚棋子。而這里,正好就有一顆。目光轉向恭候在身旁的米勒,他語氣平靜地說道:“事實證明,我們對虛境背后世界的干涉是有效的。現在,我們要繼續加大干涉的力度。”這一次,米勒再沒有任何反對意見。在親眼見證了虛境中的奇跡之后,他毫不懷疑整個大賢者之塔沒有人比這位殿下更懂什么是源力!不止如此——他毫不懷疑地相信,從今天開始,整個源法學派的魔法師都會因為他們的發現而瘋狂!他深深鞠躬,用一種近乎宣誓的語氣,躬敬地回答:“請下令吧!導師!我們必將誓死追隨!”看著畢恭畢敬的米勒以及周圍的助教們,羅炎的嘴角牽起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在裝神弄鬼這方面,他可是行家了。看著透鏡中那片繁華而又畸形的新世界和那個鬼鬼祟祟的神甫,他用不容置喙的語氣下達了新的指示。“告訴他們,我的姓氏。”他的聲音不大,卻宛如神諭,在寂靜的大廳中清淅回響。“以及——”“時日已至。”(本章完)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