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是在懷疑侄兒?”晏臨樓直視著安王,眼神銳利了幾分,語氣冷淡。
“不是懷疑,是防范。”安王毫不退讓,漫不經心道,“所以皇叔才請你移居府中。一來是盡叔侄之情,好好照顧你。二來也是為了朝廷安危。”
晏臨樓終于徹底明白。
這哪里是“照顧”,分明是軟禁!
安王要斷絕他與外界的所有聯系。
他心中怒火中燒,卻依舊強壓著怒意,緩緩問道:“既然是皇叔的一片好意,侄兒自當感激。只是不知,侄兒要在府中住到何時?”
“這就要看局勢了。”安王摸了摸下巴,笑了笑,“若你父王識時務,主動上表支持皇叔監國,再約束邊軍不得妄動,那自然皆大歡喜,你隨時可以離開。可若你父王執迷不悟,妄圖興兵作亂,那皇叔也只能以國事為重,顧不得叔侄情分了。”
用他的安危要挾燕王!
晏臨樓心中憤怒到了極點,面上卻依舊平靜:“侄兒明白皇叔的苦心了。”
他明白,此刻的爭持毫無勝算。
“你明白就好。”安王站起身,語氣緩和了幾分,“夜深了,你一路奔波也乏了,李忠會帶你去住處。府中規矩多,都是為了安全考慮,希望你能理解。”
“自然。”晏臨樓躬身行禮,“那侄兒就先告退了。”
安王擺了擺手,李忠立即上前引路。
晏臨樓跟著他穿過幾進回廊,來到一座獨立的小院。
院子不大,種著幾株梧桐,廂房布置得精致雅致。
“世子,這就是您的住所。若有需要,盡管吩咐下人。只是王爺有令,為了您的安全,外間會安排護衛看顧您,還請世子莫要見怪。”
晏臨樓點頭:“有勞李總管。”
李忠告退后,院子里瞬間安靜下來。
晏臨樓走進正房,發現窗戶上都被封死了。
這哪里是客房,分明是一座精裝的囚籠。
他走到窗前,望著院外巡邏的侍衛,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安王以為軟禁了他就能要挾父王,未免太過天真。
與此同時,林震府中的書房依舊亮著燈。
林震正低頭處理城防文書,忽然聽到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
他抬頭,只見張文神色凝重地推門而入:“大人,出事了!剛得到消息,燕王世子被禁軍‘護送’進了安王府,府中戒備森嚴,沒有任何消息透出來!”
林震手中的毛筆猛地一頓,墨汁滴在紙上,洇出一片黑漬。
他緩緩放下筆,沉聲道:“消息可靠嗎?”
“千真萬確!屬下的人在安王府外守了半個時辰,親眼看到世子進府后,府門就加派了侍衛!”張文急聲道,“大人,安王這是要拿燕王世子當籌碼,逼迫燕王就范啊!”
林震站起身,在書房中踱了幾步,臉色陰沉:“安王太小看燕王了。燕王征戰多年,豈會因一個兒子就放棄大計?他此舉,只會激怒燕王,讓燕王下定決心!”
“那我們該怎么辦?”張文憂心忡忡,“若燕王真的興兵入京,京師必定大亂,百姓也要遭殃!”
林震沒有回答,只是走到窗前,望著夜色中的西城方向。
他手中握著西城防務的大權,是各方拉攏的關鍵,可如今安王軟禁晏臨樓,燕王大軍又即將南下。
這局勢已然是一觸即發了。
他揮了揮手,讓張文先下去,自己則轉身去找了晏鳳樓。
夜色如墨,林震心緒紛亂。
安王軟禁晏臨樓的舉動,比他預想的更狠、更急,顯然是徹底撕破了臉皮,要與燕王府正面對抗。
穿過幾重回廊,來到書房外,遠遠便見窗紙透出昏黃的燈光,晏鳳樓正坐在桌前,一身月白長衫襯得他身形挺拔,手中把玩著那把玉面折扇,神色平靜。
“林伯父來得比我預想中快。”晏鳳樓抬眼看向推門而入的林震,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語氣從容,“想來是已經聽聞臨樓的事了?”
林震大步走到桌前,雙手按在桌沿,語氣凝重:“晏公子,安王此舉太過狠毒!竟敢公然軟禁燕王世子,這分明是要與燕王府決裂!我擔心……”
“擔心父王會亂了方寸,還是擔心安王會對臨樓下毒手?”晏鳳樓輕搖折扇,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依舊淡然,仿佛談論的不是關乎生死的大事。
林震被他這般鎮定弄得一愣,一時竟不知如何接話:“你……你不擔心?那可是你的親弟弟!”
“我當然擔心。”晏鳳樓收起折扇,起身走到窗前,目光望向夜色中的安王府方向,“但擔憂無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破局。林伯父,你可曾想過,安王為何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動手?”
林震皺眉沉思片刻,忽然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他得到了什么消息?”
“沒錯。”晏鳳樓轉過身,眼中精光乍現,“他必然知道父王的大軍已經南下,不出三日,就能抵達京郊。所以他才急著軟禁臨樓,一來是拿臨樓當籌碼,妄圖逼迫父王退兵。二來是想在父王到來前,徹底掌控京師,斷了我們的后路。”
這個猜測讓林震心頭一震,他上前一步,急切地問道:“燕王大軍何時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