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作為皇帝平日辦公之所,分為內外兩殿,中間用雕刻著龍紋的紫檀木隔開。
一名名近侍躬身候在大殿四角,連呼吸聲都被放得極輕。
普通臣子連走入御書房的資格都沒有,但凡能踏足內殿的官吏,無一不是朝中顯赫權貴。
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龍涎香與墨香交融的氣息,彰顯著皇城大內的奢華尊貴。
今日內殿站著兄弟倆:
三皇子景霸、六皇子景淮。
坐在龍椅上的自然是當朝皇帝景弘,身前一張鎏金御案,文房四寶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一摞摞奏折堆積成山。
兩兄弟恭恭敬敬地彎著腰,皇帝就像沒看見他們,依舊埋頭在書案中批閱奏折。
過了很久,皇帝才抬起頭,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叫你們來是想問問,對于洛羽出身一事,朝中大臣這兩天可有什么議論?”
景霸輕聲答道:
“堂堂安西將軍、闕州持節令竟然是已故武大將軍的私生子,此事確實出人意料。
這幾天滿城震動,街頭巷尾的百姓都在議論此事。
朝臣們也眾說紛紜,有人說二十多年前武大將軍還是邊軍一校尉時曾經在隴西帶過兵,想來就是那時候留下了私生子。
推算洛將軍的年紀也對得上,再加上誥命夫人親口承認,所以身份一定不會假。”
“假是不可能假的,當著滿城百姓和世家子弟的面喊出那句武成梁之子,豈能有假?
誥命夫人更是把武家名譽看得比什么都重,連她都開口承認,洛將軍定是武愛卿的兒子。”
景弘往龍椅上一靠,目光微挑:
“洛將軍當街給了崔清兩巴掌,朝臣們就沒什么說辭?”
兩位皇子對視了一眼,皆未做聲。
“說吧,朕很想聽聽。”
“咳咳。”
景霸這才說道:
“崔大人畢竟是戶部侍郎,朝堂重臣,洛將軍當街行兇、辱人顏面,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朝臣中指責洛將軍的不在少數。
更有人,洛將軍粗鄙不堪、不懂禮數、無視法度,不應再加封隴西節度使,可功過相抵,不賞也不罰。”
洛羽打的是誰?戶部侍郎啊!
若打的是旁人,這種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可崔清背后站著一個崔家,這兩巴掌可是結結實實的扇在了崔家臉上。
“功過相抵?”
“哈哈哈。”
皇帝笑得前仰后合:
“洛將軍在西境退十萬羌兵、殺敵國皇子,這么大的功勞,兩巴掌就抵掉了?
有趣,當真是有趣。”
“這兩年明里暗里給武家使絆子的人不少,有些人啊這是怕了。”
兩位皇子雖然面如止水,但他們如何聽不出皇帝語氣中的嘲諷之意?
看來父皇更偏向于洛羽。
“老三,你怎么看?”
景弘突然盯著景霸:
“那天你和老六不是就在場嗎。”
若不是景霸急忙派人來報信,景弘就真的答應崔鈞賜婚的請求,到時候洛羽再想提武家出頭都找不到借口。
沒辦法,崔家畢竟替朝廷鎮守東境,若是這點面子都不給,以后怎么讓人家賣命?
身為皇帝,光念著舊情可沒什么用。
景霸毫不猶豫的說道:
“兒臣以為,洛將軍為國鎮守邊疆,屢退強敵,該賞還是要賞的,否則會寒了隴西十五萬將士的心。”
“噢?你這么想?”
景弘饒有趣味地問道:
“那崔家怎么辦?白挨兩巴掌?”
“崔清本就有妻妾,還想著讓武家獨女嫁入崔家,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崔家還想著求父皇圣旨賜婚,分明就是想借父皇的手打壓武家。以后若是民間議論,罵的可不是崔家,而是父皇您啊。
挨兩巴掌是他們活該!”
皇帝目光微凝:
“道理誰都懂,可崔家勢大啊,以后還得靠他們守著東境,抵御郢國的兵馬。”
“父皇,兒臣有一,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