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瑕的房屋邊。
在不起眼的落地窗外荒草中,有人匍匐在野草里。
潮濕的泥土里有蟲子蠕動。
還有一個人。
吳剛一動不動,靜悄悄趴著,完美融入自然環境。
他一直在看。
從打開的窗戶盯著老大,眼神狠辣。
事實上他在這里潛伏了很久,他親眼看著老大如何一點點從垃圾堆里站起來。
看著他連洗澡都要小心翼翼的防備。
看著他拖地時的力不從心和身上殘留的大片淤青腫脹。
哪有什么威風八面,運籌帷幄。
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的人小心翼翼,殫精竭慮罷了。
吳剛好幾次差點忍不住出手。
但沒有。
真的有人在看著。
現在趴在荒草,吳剛在思考要如何開始模仿老大。
讓自己和毒販殺。
盯著自己強壯的軀體,他頭一次這樣痛恨。
為什么自己不是個矮個子,為什么自己不是神態萎靡?
這樣才能快速成為老大。
讓他來休息,我來對付那些人啊!
吳剛忽然把頭埋在草里,連呼吸都壓制住。
因為房間里傳來魏瑕嚴厲而狂妄的怒吼。
“滾!”
“都滾遠點!”
“這是老子等待很久的事!”
“都滾遠點!”
“我不會把這個世界,讓給我所鄙視的人。”
“所以滾蛋!”
門外盯梢的打手冷笑,毒販下線也瞇著眼睛,狠辣又忌憚的看著。
只有咬牙擦淚,默默離開的吳剛知道。
老大這是在對自己說話呢。
他那么七竅玲瓏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潛伏在暗中。
吳剛只能落寞的離開,失魂落魄,不敢回頭。
回到小東基地的吳剛性格愈發暴戾狠毒。
如果說之前的吳剛還在考慮萬無一失的計劃,現在他近乎在失去理智的邊緣!
一天的時間,他先后安排青年軍,景族,瓦邦人襲擊了彭家旗下兩處生產車間。
但偏偏他當真殘存著一點理性。
在襲擊,摧毀對方部分設備后,沒有做火力對拼,迅速轉戰下一個地點,拼命疲敵干擾!
直到傍晚,帶著隊伍返回小東基地,吳剛開始和金月埃正式對話。
之前金月埃要走了魏瑕給吳剛的ai素材。
吳剛只給了一部分。
現在吳剛取出了所有:“這些紙條也是老大給我的,上面記錄的主要是兩部分。”
“一個是各類科普,包括風土人情,學術記錄,一部分是對某些人的回應。”
“老大希望未來能創建一個智能軟件,可以邏輯推理,同時蘊含百科搜索。”
金月埃珍重的收起紙條,但沒離開,她反而抬頭:“我還需要了解他對腦波的需求。”
金月埃是本地人,但她想要了解關于自己“丈夫”的一切。
她的執行力相當強,通過一些見不得臺面的手段,她在泰緬港口消息,得知了魏瑕和蓋恩諾夫的接觸,以及對腦波的咨詢。
于是金月埃知道了!
腦波和ai,是自己丈夫最看重的兩樣東西。
“我需要關于腦波的一切書籍,所有詳細的流程。”這一刻的金月埃冷靜的像是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
吳剛面無表情,點頭。
離開搜集的時候,他甚至沒有覺得金月埃這樣的姿態有什么不對。
在小東基地,他最看好三個人。
老大永遠是第一。
第二就是金月埃,這個姐說出口的話,立刻就會執行,讓他佩服。
第三,是教官,趙建永。
一個永遠不改初心的人。
“第四個,我佩服我自己。”
斜陽落在身上那一刻,吳剛仰著頭,看著遠山,理智與狂熱雜糅。
“我從不做幻想。”
“老大會死,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死。”
“但我會讓你永存!”
他狠辣猙獰,收回目光,落在自己的身軀上。
“強壯的何小東,也是何小東!”
…..
業城病房。
魏俜靈之前因為哭泣,嗓子很啞,語調悲傷:
“這是我嫂子。”
“你現在怎么樣了。”
“你在看嗎?”
魏俜靈手里的糖葫蘆草垛子上,那些糖衣已經有融化的跡象,但她只是死死的抱著,舍不得松手。
她能感覺到金月埃冷靜面孔下是怎樣的絕望。
親眼看著一個所愛之人一點點離開世間。
她甚至沒有悲傷的時間,必須冷靜迅速的準備好一切。
她要繼承愛人的意志!
那些被摒棄的情緒背后,沉重且密不透風的交織,幾乎讓人要溺死在其中。
可金月埃就是做到了。
越是深愛,越是理智。
所以她強行剝奪了自己痛苦的情緒,像機器一樣投入到一個自己完全沒有接觸過的領域。
未知,但決絕。
真實的讓魏俜靈有些不敢相信。
于是她攥著泛黃的兔子玩偶,那是哥哥送的,現在能給她力量。
新的追溯畫面。
魏瑕現在還在房間里。
彭家的養蠱手段很高明。
他們的目的從頭到尾都沒有掩飾。
只有一個人。
房間內,電話鈴刺耳,劃破壓抑到近乎凝固的空氣。
魏瑕歪著頭,盯著來電顯示。
孫斌。
前代人光頭劉強的心腹。
從業城跟著自己一路前來,甚至在國道埋伏和山坡洪水里,被自己‘救’過兩次。
魏瑕在對電話回答:“斌哥,你喊我去棋牌室啊。”
“沒問題,斌哥,等我。”
電話掛斷,現在魏瑕正在給自己身上準備武器,靴子夾層里藏著匕首。
上身是一件厚厚的皮衣,他測試過,對銳利武器可以起到有效阻攔。
衣服里藏著木板,用繩索束縛在自己臟器要害。
袖口是他自行設計的縫隙,方便可以甩出來剃刀和握把做成的武器。
腹部的防護是一本很厚的書,沉甸甸貼身用膠帶裹著。
魏瑕思考到每一處可能會被對方抓住的弱點,決然等待,沒有任何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