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衛國他們說自己是司機,這事兒八九不離十。
看自家女兒都這么說了,那老農這才點了點頭,側身讓開:
“嗯……那就進來吧,兩位同志……俺家里面條件不好啊,別嫌棄。”
何衛國笑了笑,語氣更加誠懇:
“大伯,沒事兒!能有個地方遮風擋雨,歇個腳就成!”
“我們兩兄弟跑車的,風餐露宿慣了,沒那么多講究。今天晚上真是麻煩、感謝您了!”
很快,何衛國和劉軍就跟著這位王大伯以及他女兒王翠蘭進了屋。
屋里沒有開電燈,而是點著一盞老式的煤油燈,昏黃的火苗隨著門口灌進來的風輕輕搖曳,在墻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這倒不是說這里完全沒通電,這村子應該是通了電的,但這個年代的電力供應極其不穩定,別說涿州鄉下,就是四九城里也時常拉閘限電。
斷電個十天八天,在這時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所以煤油燈,依舊是家家戶戶必備的“戰略物資”。
至于屋里的陳設,那就更加簡單了。
中間一張用了有些年頭的舊木桌,周圍墻壁上掛滿了鐮刀、鋤頭、草帽等各式農具和生活雜物,雖然簡陋,但也收拾得井井有條。
剛坐下,劉軍就主動開口,打破略顯生疏的氣氛:
“哎,大爺,您怎么稱呼來著?老這么叫您也不太好。”
那大爺搓了搓手,回道:
“哦,同志呀,我姓王,嗯,你們叫我王大伯就成。”
說完,他又指了指旁邊正在忙活的女兒:
“啊,這是我閨女,叫……王翠蘭。”
劉軍點了點頭:
“王大伯!”
他從兜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四毛錢,又點出二兩全國糧票,遞了過去:
“大伯,這是咱哥倆今天晚上的住宿費和飯錢。”
王大伯一看,連忙推辭:
“哎呀,同志!這使不得!使不得!”
這會兒,劉軍佯裝板起臉,語氣卻依舊客氣:
“大伯!這年頭兒誰家都不容易!咱哥倆跑車的,胃口可大著呢!”
“這些錢跟票您該拿著就拿著,不然我們兄弟倆在這兒住的也不踏實!”
“你說我們不來您家借宿,去那種國道邊的大車店、旅店,花的錢更多!”
“您就收下吧!”
那王大伯還在猶豫,旁邊一直沒怎么說話的王翠蘭倒是很干脆,一把就替父親接了過去,爽利地說道:
“爹!人家同志都這么說了,你該收就收!”
“咱們收了這錢,別人同志住的還舒服一些,心里不欠人情。”
說完,她又轉頭對著何衛國和劉軍,黑亮的眼睛看著他們,帶著點坦率的笑意:
“你說是吧?兩位大哥。”
劉軍跟何衛國都連連點頭。
確實,給了錢,他們心里確實要舒服很多,誰也不愿意欠著人情。
同時,王翠蘭這種爽快、不扭捏的勁兒,也讓兩人心生好感。
看兩人點頭,王翠蘭也沒再多啰嗦,把錢票塞進父親手里,然后對何衛國他們說道:
“那行!兩位大哥,你們稍坐一下,我先給你們弄口吃的。晚點兒我再給你們把炕燒上,保準暖和!”
說完,她就風風火火地轉身出去了,很快,隔壁簡陋的灶房里就傳來了噼里啪啦生火、切菜的忙碌聲音,利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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