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大伯心里又驚又喜又有點沒底之外,坐在旁邊的王翠蘭,心里的想法其實也跟她爹差不多。
她是個明白人,客觀冷靜地一想,雙方這家庭條件的差距,確實有些大。
何家父子三人全是端鐵飯碗、吃商品糧的城里工人,還有一個妹妹正在上學,前途光明。
而自家呢?
就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靠著在生產隊掙工分過活,年底才能分點糧食和微薄的現金,看天吃飯,一年到頭也攢不下幾個錢。
這中間的差距,就像隔著一條不小的溝。
但王翠蘭這姑娘的性子就是這樣,坦蕩、實在,不扭捏也不自卑。
何衛國那邊介紹完了自家的情況,她覺得于情于理,自已這邊也得把家底亮出來,不能讓人家覺得自家不實在或者有啥隱瞞。
于是乎,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目光清澈地看著何家幾人。
聲音清晰而平穩地開口道:
“何大哥,何叔叔,柱子哥,雨水妹妹。”
“我家的情況呢……其實你們也看到了。”
她頓了頓,繼續坦然地說道:
“我呢,以前也上過初中,認得字。”
“但我們家……家徒四壁,沒什么值錢東西。”
“平時我們都在公社干活,吃飯也大多在公社的大食堂湊合。”
“也就是過年過節,或者農閑時候,才在自已家開火。”
“年底隊里會根據工分分一些糧食,這就是我們全部的家當了。”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腰板挺得筆直,眼神沒有絲毫閃躲,臉上更沒有流露出一點因為家境不如人而產生的自卑或者難為情。
反而透著一股莊稼人特有的坦蕩和爽利勁兒——咱家就是這樣,清清白白,靠雙手吃飯,沒什么不能見人的。
她這副不卑不亢、坦誠實在的模樣,讓何家父子看著,心里都是暗暗點頭,更加滿意。
就連年紀小些的雨水,也覺得這個未來的“二嫂”說話利索,眼神清亮,看上去挺“颯”的,讓人心生好感。
王翠蘭簡單介紹完自家情況后,便很自然地站起身,開口道:
“何大哥,何叔叔,柱子哥,還有雨水,你們從四九城那么大老遠過來,路上肯定耽擱了不少時間,這都過晌午了,指定也餓了。”
“我先去廚房給大家弄點兒吃的墊墊肚子,咱們邊吃邊聊。”
她想得很簡單實在——相親歸相親,成不成那是后話,得慢慢談。
但人家客人遠道而來,肚子肯定是餓的,先讓人吃飽飯,這才是眼下最要緊的待客之道。
莊稼人可能拿不出什么山珍海味,但一碗熱乎飯、一顆真誠的心是絕不會少的。
見她起身要去做飯,何衛國點了點頭,沒有出聲阻攔。
確實,趕了一上午路,大家肚子里早就空落落的了。
但他一看旁邊,傻柱這家伙居然還愣愣地坐在原地,眼睛只知道跟著王翠蘭轉,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真是看得何衛國一陣頭大!
他趕緊在桌子底下用手肘使勁捅了捅旁邊的傻柱,壓低聲音提醒,但音量又確保能讓正要往廚房走的王翠蘭聽見:
“柱子!發什么呆呢!你自個兒不就是廚子嗎?”
“做飯可是一把好手!快去幫幫,兩個人一起動手也快些,別讓王大伯和翠蘭妹子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