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錯過什么活動了?
這樣想著,陸霄趕緊加快腳步,想到前院看看。
結果才剛跑到前院就看到大門被好多人和車子堵的水泄不通。
一個又一個用麻袋包裹著的鐵絲籠子,不斷的被人往里送。
所有人的表情看起來都很嚴肅。
“劉姐,發生什么事了?”
陸霄抓住空隙,從人群中找到了平時帶教自己的基地老員工,小聲問道。
“咱們這兒當地警方抓獲了一個捕捉、販賣野生穿山甲的偷獵團伙,從他們的庫房里搜出了許多穿山甲。
大部分已經死掉了,還有少部分存活但嚴重受傷的。
這附近只有咱們基地有野生穿山甲的救助經驗和資質,所以都送到咱們這兒來了。
今天可能會忙到很晚,你先去倉庫那邊幫著拆籠子吧,等獸醫檢查過,有受傷比較輕的可以讓你學著照顧一下,受傷嚴重的你暫時就幫不上什么忙了。”
“我懂,我這就去幫忙拆籠子。”
陸霄點了點頭。
這會兒他還只是個沒什么經驗的學生,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有數的。
趕緊趕到庫房那邊,被送進來的鐵籠子已經高高的摞了三排。
陸霄粗略的數了數,得有十幾二十籠了。
這得是偷獵了多少穿山甲??
他心中驚駭,但手上的活卻不敢耽擱,趕緊拿了鉗子剪子一類的工具,開始幫忙拆籠子。
麻袋被剪開之后,還沒等看清籠子里的情況,一股惡臭便撲面而來,熏得人不由自主的想干嘔。
“這些穿山甲的鱗片被拔了拿去當藥材買,然后直接扔在籠子里等死。
天氣這么熱,傷口很快就會發炎,還活著的和已經死去開始分解腐爛的放在一起,味道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要我給你拿個口罩嗎?”
看到陸霄被熏得幾乎有些睜不開眼睛,旁邊另外一個志愿者問道。
“不用,我能行。”
陸霄趕緊搖了搖頭。
“好,這幾個籠子拆開之后,你負責檢查里面是否還有活著的穿山甲,按照之前教過你的給它們劃分一下救助等級。”
那人拿了個文件夾放在陸霄面前。
“明白。”
時至今日,陸霄仍然無法忘卻那個場景。
昏暗的燈光,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爛氣味的倉庫,一個個巨大的扁形鐵籠里塞滿了一只只血肉模糊的穿山甲。
它們之中的大部分,身體都已經腐爛。
少部分存活的,動靜也都十分細微,眼見著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它們叫都已經叫不出聲,只能在同伴的尸堆里徒然的微微掙扎。
如果不是被警方解救,送到這里,要不了多久它們就會迎來自己的死亡。
清點結束,整整二十二籠,共178只穿山甲,只有31只還活著。
而這31只中,只有12只還沒有被拔除鱗甲。
但就算是這十幾只幸運兒,身上也因為被鐵絲捆綁勒傷,好幾只的腹部因為鐵絲的嵌入都已經化膿。
“陸霄,你能把這幾只身上的鐵絲剪除下來,給它們簡單的清創嗎?”
“……能,我能。”
他接過剪鐵絲的鉗子,想要伸手去剪那已經被膿漿銹蝕了的鐵絲,但是手卻不受控制的拼命顫抖著。
腦海里以往學過的所有知識,在這樣慘烈的場景中,忽然變得一片空白。
“他才第一次來實習,哪里見過這種場面?你怎么想的讓他做?”
略有些責備的聲音響起,陸霄茫然的抬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眼中已經不自覺的蓄滿了淚水。
來的人正是帶教他的劉姐。
“東西給我,我來。
你要是覺得實在難受,就出去透透氣。
沒什么丟人的,我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的時候,哭得比你慘多了。”
陸霄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從那間擁擠的處置室走出來的了。
他只記得那19只被拔除了鱗甲、一息尚存的穿山甲,最后一只也沒能活下來。
這其中有一只還沒能離開母親的小穿山甲,身上的鱗片還不堅硬,像皮革一樣柔軟。
偷獵者大概是想試試它身上這種還沒有成型的鱗片拔下來后能不能像正常的鱗片一樣賣掉,所以只拔了它背部長得比較寬大的鱗片。
這只小穿山甲也是被拔了鱗片的這些中,最有希望活下來的一只。
那天過后,陸霄每天工作完都會去看看這只小穿山甲,由衷的希望它能堅強一些活下來。
但它仍然沒有挨過去,還是死去了。
時至今日,陸霄仍然無法理解為什么人能為了一點私利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
人性給還年輕的陸霄上的這第一課,他也銘記至今。
這件事,陸霄一直深深的埋在心里。
哪怕是重生之后,也只是在大學畢業和邊海寧重聚的酒后提起過一次。
邊海寧也知道這件事對于陸霄的影響有多大,所以并沒有多說什么,把老二喂飽之后,便拉著他回帳篷,早早的休息了。
熄燈之后,從樹冠空隙里透下來的月光灑下來,映襯著樹影斑斑駁駁地打在帳篷上。
毫無困意的陸霄正打算趁著這會兒開一下那個地區收集度禮盒,卻聽到帳篷外似乎有什么東西正沙沙的踩著小步子慢慢靠近。
他有些警覺的直起身子,偷偷掀開帳篷內部觀察簾的一角,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東西。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只見帳篷外,一只金棕色的小穿山甲緊緊的貼著地,一邊聞著地上的氣味,一邊匍匐著往前爬。
它明明看不到東西,但卻像是感受到了陸霄的視線一般,忽的抬起頭,向著視線的方向看了過去。
各種情緒忽然涌上,就像是那一天一樣,陸霄不知為什么,眼眶里就忽然蓄滿了淚水。
它居然一路聞著他的氣味找過來,哪怕之前嚇到昏厥。
只要一點點的好,它就能摒棄一切恐懼,滿懷信任的走向你。
……
今天晚點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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