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這次去核心區之前，他的動物溝通沒有進化成通感的時候。

焰色小蛇倒還能勉強傳遞過來情緒，小白蛇之前自閉又被自己誤以為是傻……

自己以為它們和其他的蛇類一樣，需要相對嚴苛的飼養環境，要精準注意喂養的各種問題。

但是在姐弟倆看來，這就是他在‘區別對待’。

-明明，明明我和弟弟也像爹爹的其他孩子那樣表現了，爹爹為什么還是沒有像喜歡它們那樣喜歡我們……

大概是那股委屈的勁兒耗盡了，陸霄腦海里抽噎著的哭聲慢慢的小了下去，緊咬在指頭上的嘴也松開了一點。

這么說的話，在大多數人看來它鬧騰得幾乎有些惡劣的性格，會不會也是和家里其他的毛茸茸學來的？

蛇蛇自始至終都不明白自己和其他的小家伙到底差在哪兒了。

陸霄簡直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如果不是這次誤打誤撞偷偷喝醉了酒，姐弟倆還要這樣委屈多久？

大概是徹底發泄了一通，累了也醉了，腦海里安靜了下來，沒有再出現其他的聲音。

咬在手指頭上的小腦袋也松開了，乖順的貼在陸霄的手背上。

不過緊緊纏在手上的蛇身因為身體構造和肌肉能力，并沒有放松。

應該是睡著了吧。

陸霄并沒有強行把它從手上取下來，已經很委屈又沒有安全感的孩子，現在需要的是盡可能多的信任與不強迫。

等焰色小蛇這一覺睡醒，小白蛇也消化完它肚子里那一串兒土豆糖葫蘆，陸霄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姐弟倆認認真真的聊一聊。

看看它倆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任由小家伙盤在自己手上當手鏈，陸霄也不多管它了，轉身走向診療室另一邊。

那邊放著兩桶渾濁的液體。

是冉唯剛剛給白金狐洗胃沖出來的東西。

胃酸、已經消化了大半的野鼠和碎肉，混合著洗胃液，那股氣味實在是不怎么令人愉快。

倒掉上面的溶液用小撈勺撈底下沉積的碎屑，陸霄發現和那些碎肉混合在一起的，是大顆大顆被咬爛的黃色干果。

其中還有幾顆沒有被咬碎的完整果核。

一眼就能看得出是無患子。

難怪冉主任說沖出來的都是沫子，這些無患子的數量看起來都有一大把了，放在盆里洗個頭洗洗衣服都綽綽有余，全吃下去了往外沖能不起沫子嗎。

這東西雖然有微毒，但也不會對身體造成過大影響，最多會犯幾天惡心拉幾天肚子，也就能夠代謝掉恢復好了。

但問題的關鍵是，無患子很難吃，又苦又辣的。

白金狐這樣挑嘴又聰明的，怎么會傻到把這玩意兒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陸霄一頭霧水，扭頭看向一旁氧箱里眼神迷離、還沒完全從麻醉中清醒過來的白金狐。

除非……是它故意想吃的。

陸霄又實在想不明白它為什么會這樣做，這明擺著沒有任何好處。

現在它還迷糊著，肯定是沒法去問清楚的。

后面就算清醒了，照它對自己的那個提防的態度，多半也套不出什么有營養的內容來。

要不找小狐貍問問？

陸霄正琢磨著，就看到小狐貍跳上窗臺沖著自己搖了搖尾巴。

白金狐的氧箱就放在窗子邊的桌上，還迷迷糊糊的白金狐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小狐貍。

只不過還沒等它有所反應，小狐貍嚶嚶叫了一聲就又跳了下去：

-恩公，你來嘛。

陸霄一路出去，果然看到小狐貍正乖巧的守在院門邊。

只不過耳朵微微的抿著，尾巴也低垂，看起來很失落的樣子。

-對不起，你交給我的事，我，我沒有做好。它看起來就像是快死掉了一樣，我，我就沒有看著這兩條蛇，我去看它了。

嚶嚶嗚嗚的道著歉，小狐貍抬眼看到纏在陸霄手腕上的焰色小蛇，更愧疚了，忍不住把頭湊過去舔了舔焰色小蛇的身體試圖道歉。

然后下意識的吧唧了兩下嘴。

這什么味兒，怪怪的。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白金狐好端端的吃了一堆無患子？”

-無患子……？

小狐貍漂亮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疑惑。

“就是這個。”

陸霄起身走到一旁晾曬的架子上，抓了幾顆仍然在晾曬著的無患子遞到了小狐貍的面前：

“它吃了這個。死倒是不可能死掉的，這東西毒性很輕微的。”

小狐貍湊近陸霄的手聞了聞，又舔了舔，漂亮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嫌棄：

-這東西好難吃……

“對啊，很難吃，所以我也不知道它為什么要吃這個……我還想問問你有什么頭緒來著。”

陸霄聳了聳肩，把手里的幾顆無患子丟回晾曬的架子上。

-我不知道……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我還給它抓了吃的。然后你叫我進去幫忙，我就去了……你走之后沒多久，雪盈就在外面喊我，說它不對勁。我出來一看，它嘴邊都是那種快死了的時候才會吐的白沫，就，就很慌……

小狐貍一邊回憶著，一邊努力的向陸霄還原整個事情經過。

前面陸霄都聽得很認真，聽到最后的時候，順嘴說了一句：

“不用怕，吃無患子那肯定有白沫子，這東西就是會起沫子的，看著嚇人而已。”

小狐貍尾巴輕輕抖了抖，語氣變得有些微妙：

-這東西……會起沫子？

它想了一會兒，抬頭用探尋的目光看向陸霄：

-我能嘗嘗這個嗎?

“你要吃？”

陸霄有些意外。

-我想看看它是怎么起沫子的。

“這樣啊……那你拿兩顆在嘴里嚼一嚼就行了，不要吞下去。這東西多少還是帶一點毒性，雖然不傷身體，但吃下去總歸會不舒服的。

而且我得先提醒你，這東西真的很難吃，覺得不好就趕緊吐掉。”

-好。

小狐貍乖巧的應了一聲，轉身跑向架子，咬著幾顆無患子回來，當著陸霄的面兒在那里嚼嚼嚼。

苦澀辛辣的味道在嘴里漫開，小狐貍卻全然不顧，只是專心的咀嚼。

果然沒多一會兒，隨著唾液與果肉充分的混合，開始有細密的泡沫從小狐貍的嘴角溢出來。

它沒有就此停下來，而是繼續咀嚼。

從嘴角溢出來的泡沫越來越多，大團大團的落在地上。

直到這時小狐貍才吐掉了嘴里已經被嚼得稀爛的無患子，低頭去聞了聞地上的泡沫。

毫無意外，如出一轍的味道。

-原來真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