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案另一邊歪躺著四褐先生,先伸手從桌子上的冷碟里摸到一顆豆子,然后人才坐起來將豆子放進嘴里嚼著,道:“學生,你知不知你這話說得多少人聽到了想打你。”
薛青道:“因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嗎?因為我吃穿不愁衣食無憂就不能抱怨嗎?先生,這是不對的,如果我現在過的很凄苦,我不會抱怨,我現在過的好,抱怨也是沒有錯,因為這都是事實,說出...”
四褐先生舉手道:“學生,先生我錯了...”將面前的酒壺推向薛青,“請你喝酒。”
薛青看了眼,嗅了嗅,道:“你從哪里偷來的酒?”
四褐先生哼了聲,道:“什么叫偷...我撿來的。”
小小的酒盅里倒了淺淺一杯。
四褐先生將酒壺收起,大方的擺手:“分你嘗嘗,不用客氣。”
薛青端起小酒杯一飲而盡,略回味一刻,點頭道:“還可以,比你以前撿的強。”在撿字上加重語氣。
四褐先生道:“湊合吧。”自己干脆對著酒壺喝了起來,間或從小火鍋里涮一塊肉吃的有滋有味。
薛青繼續專注的低頭看書默讀,忽的聽四褐先生嘿嘿笑起來,湊過來道:“明年二月就要縣試了,你準備怎么樣?”
這一個準備怎么樣對于薛青來
說可以兩種理解,為考試準備的怎么樣,或者你身為一個女子要準備怎么樣。
薛青放下書卷,移過來也夾了塊肉吃了,道:“先生你放心,我已經想好了,雖然我不能參加考試,但我會按照考試的題目寫出文章,然后讓考官評判,如果他說我能過,那么這也算是你教好了...你就沒有失敗,不用還我的束。”
四褐先生看著她道:“我謝謝你啊。”
薛青又撿起一塊肉放進鍋里涮了涮,道:“先生,你要學我說話也沒問題,但我告訴過你,在我的家鄉,我謝謝你啊連起來說并不太禮貌哦。”
四褐先生一拍桌子道:“誰愿意學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家鄉話...吃什么吃,把筷子放下,讓你晚上讀書不是吃東西...我吃東西怎么了...你要在任何環境下都能讀書...做到不管外物我自巋然不動...還有,為什么都是牛肉,羊肉才最鮮...我要吃羊肉...”
薛青將涮好的肉不緊不慢的吃了,這才挪回去繼續拿起書卷,低頭道:“因為我不吃羊肉。”
四褐先生哼了聲,嘀咕嘀咕一連吃了幾口肉,看著讀書的薛青,忽道:“春秋你讀完了...”視線落在薛青手中的書卷上,“就用尊者諱,敵不諱敗,為親者諱,敗不諱敵寫篇文來我瞧瞧。”
薛青笑道:“這就要開始準備考試了?先生你壓力大啊。”
四褐先生呸了聲,道:“不要油嘴滑舌,快寫來。”
薛青便取了筆墨紙思索,一面開始提筆落字,在一盤牛肉快要吃完的時候停筆道:“寫好了。”
四褐先生將衣袖卷了卷接過低頭看,看罷神情似是激動卻沒有說話。
薛青道:“先生,是不是寫的太好,你很激動?”
四褐先生將紙拍在桌子上,抽出戒尺,道:“寫的什么狗屁...起來,去給我爬六道泉山三次。”
薛青道:“先生,我第一次...”
四褐先生啪的打過來,道:“第一次也不行,太丟人了。”
薛青道:“哪有那么差勁....”又嘀咕我當年政治議論文成績很好的之類的話,起身扎緊了棉袍,又道,“寫的不好你好好教啊,體罰什么的不好吧..應該激勵....”
四褐先生道:“懲罰也是激勵,你以后每天都給我寫兩篇,寫不好,功夫加三成...我看你進步快不快,什么激勵能比上這個...人都是最愛自己的,為了不讓自己吃苦才是最大的激勵。”
薛青道:“謬論..”雖然如此說還是走了出去,也不用燈籠向雪中一片漆黑的六道泉山而去。
四褐先生這才出口氣,看了眼扔在桌子上的文章,幾分嫌棄道:“這么爛,怎么拿案。”又喝了口酒,想著那兩個人的談話,不屑的撇嘴,“既然要考當然是要案啊,末位誰稀罕。”
旋即又嘿嘿笑起來,“還想著不參加科考...看你到時候被弄進考場驚訝的傻不傻...還有得了案,紫霞先生驚訝的傻不傻...”想到眾人皆傻唯有自己聰明,頓時更加得意的笑起來。
“先生,你傻笑什么?”
薛青的聲音突然從外邊傳來。
四褐先生嚇了一跳,氣道:“你干什么?”
薛青指了指屋門后的竹杖,道:“我忘了拿這個了...”。
四褐先生呸呸幾聲,在后羞惱的道:“裝什么可憐,就是廢了一條胳膊也得給我爬上去...”然后又微微一怔,這個薛青功夫已經精進如此,轉回來自己竟然也沒有察覺?
雪夜里那棉袍小身影輕揮竹杖似乎是一眨眼就消失在視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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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南方的冰一打賞一萬幣么么噠,合更一章,謝謝大家,又陪我一個月,新劇情開始,新月也要開始了,下個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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